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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公子道:“你且说来?吾正要听一听?”端坐了身体,十分认真。

  胡权道:“主上且听我道来,我意先击……”

  第二日,流民军大营全军出动,胡权所荐的胡海马、邓毅都担任了要职,不过,张继祖终归是将一堆金衣使者塞了进来,眼下正混在队伍中,

  色公子和秦匪也在胡权的身边,色公子想看一看怎么打仗,而秦匪则是有事要办,秦匪避开了张继祖,悄声道:“我要你准备的事还事,你办好了么?”

  胡权道:“秦长老放心,今天一定办好。”

  看着烟尘大起的队伍,这当头的四千多人,正是十万流民军的顶梁柱,是胡权这段时间来的心血,至于后面跟的万多人,只是作为炮灰而已,兵器都拿不全,有的只有一根木棍,更不用说盔甲了。

  有限的骑兵牵着马走,正是为了节省马力,这些马要吃豆子,要喂干草,不能将马力乱用,骑兵的战术机动性在阵场上极为重要的,整个流民军,马不过一千多,照一人双马的配置,五百多骑兵,却是胡权的心头肉。

  披甲兵现下没有披甲,现下盔甲还在板车上,披甲兵只是执兵器,背弓,他们都是军户的出身,知道这时要做一些什么,打过仗的便十分冷静,没有打过的则神色激动,左顾右盼。

  至于后面的炮灰兵,胡权没有告诉长老们这些人在战阵上的作用,他们只是用来壮大声势,也许打顺风仗也是可以的,所以看上去人多,其实大都是普通青壮而已,也许身体强壮一点儿,但是其实不经用的,炸营都不稀奇。

  前面的胡海马来报:“五里之外,有一流河流,水深不可趟水而过,有一木桥,宽不过六步,不能通行大军,两侧为荒地河滩,多沙石,不可纵马。”

  然后邓毅来报:“现吹吹西北风,风向利我军举弓,但日光正射东南,迎面照我军。”

  色公子看到探马奔驰而去,这些东西他也不明白,不过他有一桩好处,用人不疑,也不去管,只是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打?”

  胡权一看是色公子开口,连忙小心道:“公子,这是我军布阵的地方,我们便要在此间,以逸击劳,大破屯卫兵。”

  色公子不解道:“为何对方会听咱们的话,在这里打?若是官军们不来,怎么办?”

  胡权道:“公子放心,他们会来的,因为官兵若是不出战,便是怯战,上面的文官们不会听他们说什么不利野战的,兵部的官儿们若是知道这一屯的兵士没有出来野战,那么主官一定会有罪,所以那吴三湘一定会来出战。”

  胡权说的是实话,兵部的老爷们,还有本地的都抚们,可不管这些,现下大周朝,文官指挥武官,若是流民军从一支官军面前经过而官军却不却打,那么事后事情传到了各位大佬的耳朵里,将官是绝对讨不了好的,当然,事情也不绝对,如果后台硬,朝中有人好说话,在台阁说一些什么:“粮草不足,士气不可用,贼势众难制……”之类,那么也许便不会追究,但是吴三湘显然没有这么硬的后台,他虽然可以和一些官绅们搭上话,但是显然他交往的层次,还不能让他可以逃开这样的责难,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后台,他也不会还窝在这地方,真的有后台的将官们,齐地一乱,就调到别处去了,或者是调到了后面的燕辽兵中,跟着打顺风战,好捞功劳。

  此时吴三湘汗水横流,他正带着自家的亲兵,还有两千多屯卫兵,各堡子来助战的乡兵也跟在自家的后面,乡兵人数也有二千多,其中也有方家庄,胡家堡,的乡兵,当然其他的小堡子的乡兵也有许多,这一带的乡绅听闻流民军打来,自然知道单个庄子,肯定是打不过的,迟早给卷进流民兵,成了众多的流氓无产者之一,乡绅们拼死不甘心,当然想反扑一把,他们也许没有方举人的家势,聚不了上千的兵马,但是几十百把个家奴还是有的,但是这些人有不有斗志,愿不愿意为家主人卖命,那可真的不好说了。

  人群乱哄哄成一团,这次出击,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流民兵从昨天开始,就向这边流动,人数上万,几个小庄子毫无疑问灭亡了,乡绅们大惊,要求吴三湘立时出兵将流民兵打垮,吴三湘一听,心中直叫娘,他现在想的是是不是可以扔下这些官职等,自己带上家财早一点儿逃命才好,这些乡绅们说的好轻松,流民兵是那么好打的么?好打的话,早去打了,立下了功劳,也调到有油水的地方去,但是如果不打,不出击,就算流民兵肯放过他,想来事后巡抚大人还有各位大人都不会放过他的,现下的崔大人也是同情正统派的人物,和吴柄章一样,武将没有过错,也要挑过错,武将有过错,那就是十倍的过错,吴三湘不得不打。

  张家玉骑着马从一边上来,这时张家玉也没有现跟吴三湘闹的意思了,张家玉部是吴三湘手下几个百总中装备最好的一部了,吴三湘是绝不会这时挑张家玉的过错的,而张家玉也算明进退,没有跟吴三湘闹。

  张家玉策马上前道:“大人,这些乡兵们只怕不经用,一打起来,跑得最快。”吴三湘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可以让他们做炮灰嘛。”吴三湘也不想说什么场面话了,又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脑子了坏了,要在这里跟他们打,可是不能不打,要是再有庄子被攻破,我左前屯的弟兄们,一个二个都要被问罪。”张家玉不语,知道吴三湘说的是实话,吴三湘虽然倒卖军资占军田,可是要是换了张家玉去做这个屯卫官,三天就要下台,因为张家玉不知道怎么和这群有势力的乡绅们相处,以为世上所有的事就是非黑即白的,这样子搞下去,是要得罪人的。

  吴三湘道:“等会你将本部拉到后面,和我的亲兵在一起。知道么?”张家玉道:“这些乡兵们,一次都没有上过战场,等会儿只怕一上阵,就要逃命。”吴三湘道:“也不尽然,你看那方家的兵,还有那个带头的,不是带兵很好么?”张家玉张眼望去,正看到一员将官,带着百多个方家的乡兵,方家的家兵在这一群人中算得上好,装备士气还可用,用张家玉的眼光来看,最重要的是这一群人没有像其他的乡兵一样乱哄哄的,其他的乡兵们推推挤挤,乱成一片儿,家主们用鞭子狠命打那些家奴,试图让他们归队,但是效果很不好,人群还有人吵将起来。

  这一队人的队首,正是武传玉,方家还有两个子侄辈,方应虎和方应臣,这两上都是方举人的子侄,表现上这两人是这一队约二百人的队首,但是他们两人不知如何收束队伍,事情都是武传玉在干,武传玉也做的有模有样,毕竟是听张帆、曾猛等人讲过的,而且作为巴山派弟子,也在军营中混过极长一段时间的。

  张家玉道:“这一队人也可以用。”吴三湘道:“那还用说,你快去和他们联络一下。”张家玉道:“探马已然放出去了,刚才回报,流民兵超过万人就在对岸的八里滩边上,现在他们还没过桥,我们的探马还让流民兵的探马杀了几个,弟兄们过不了河,现下消息就只有这么多了。”吴三湘骂了一句,道:“这些流子,想不到还挺能来事,有点儿本事。”张家玉道:“是邓毅,他投了流民兵,探马夜不收都是他的人。”吴三湘一听,大骂道:“都是杀材。”张家玉道:“昨天他派人来做说客,我没有答应。”吴三湘道:“好兄弟,真不愧哥哥这么多年来容忍你,旁人只知道你是个刺头,可是不知道是我故意容忍你的。”张家玉道:“我心中明白,你放心,这次再怎么着,手下的百多号精兵,也能保你性命。”

  张家玉这种刺头,只所以能混在今天,其实吴三湘暗地里纵容了许多的,表面上看上去张家玉跟吴三湘事事不对付,好像不共戴天一样,但是张家玉心里也明白,吴三湘还是宽容的,换了其他的上官,有的是法子玩自己。

  武传玉大叫道:“所以人上阵之后,有敢回头者,斩。上阵之后只有一条,头要面向将旗……”武传玉不停的重复军纪,这时张家玉到了武传玉身边,道:“不管用的,一打他们就全都忘记了,还不如管好自己。”武传玉一见,正是张家玉,两人早就惺惺相惜,不多时,便交上了朋友。

  这时前面号角吹起来,是牛角号长号声,三长一短,这号声是说,前方敌兵已现,这正是张家玉手下的夜不收,发号提醒了,在探马互战中,流民兵是大胜了,邓毅手下的夜不收能力极强,将吴三湘手下屯卫兵的哨探打得奔返而逃,以至于到底有多少敌兵,吴三湘张家玉是不知道的。

  队伍齐齐停了下来,前面一座木桥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张家玉大骂道:“贼子也是知兵的,想趁我们过河进突击我们。”刚才夜不收传来了信息,流民军有一支五百左右的骑兵,而官兵一方,骑马的保有百多人,还分散在各个家兵队伍中,吴三湘如果想集中骑兵,那些乡绅是不会答应的,谁会将自己的马献出来?

  张家玉道:“贼子想让我军过河,半渡而击,我们便看一看谁能等得起,我们反正是不用担心的,大不了举火夜战。”武传玉道:“夜战的话,只怕我方还占便宜,一到夜战,我方人数少的劣势便不明显了。”张家玉点头道:“正是如此。”

  吴三湘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可以休息,这些各地乡兵们顿时哄然乱成一团了,张家玉连忙带人划定地区,不准乡兵们乱走,好不容易,在河滩这边,才稳了下来,但是仍然是乱成一团。

  这时河这边的流民军大阵都可以看见了,官兵这边儿只看到对面人影重重,流民兵齐整坐在对面,距离这边经贸部三箭之地,只看到大小旗号约有数十面,两边的是骑兵,中间是本阵,人数上万,前面是炮灰兵,没有披甲的,后面则是大旗和精锐的披甲兵,现下流民兵都披甲完成了,就等一声令下开打了,他们摆一个中间凸出的阵形,看样子是想进攻了。

  本地的乡兵们挤作一团,有些兵现在就拿出大饼和水吃了起来,还有的兵在啃馒头,这还没有下令,就些兵就开吃了,张家玉看到了,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些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跟放羊一般,吴三湘看到这个场景,心中也极是后悔带上这些乡兵,这些人现在还没有乱,那是对方还没有冲过来,等会儿对方要是冲了地来,那么这些人肯定半点也是不济事的。

  这时日头慢慢朝这边了,阳光正朝着自己一方直射过来,吴三湘举头看一下日头,阳光刺的他极不舒服,张家玉看到他的动作,突然有所醒悟。

  对面的胡权看看日头,又看了看风向,大笑道:“好了,现下他们正在吃饭,正是突击他们的最好时机,问下了邓毅和胡海马,他们摸清了这河浅水的地方了么?”

  两边的探马来道:“大人,已然摸清了,左右各有两处右以渡马,现下两位大人都已去做准备了。”这一仗是邓毅和胡海马投效的第一仗,当然要用力打了,邓毅手下的两百个老响马,都是他的老底子,常年和本地官兵打仗的,对于本地地理是非常了解的。

  胡权道:“让胡海马侧击官兵,让邓毅追击官兵,这一仗,要打垮所有的官兵,让乡兵也不敢与我圣教军为敌。”那探马看了一眼在上首的色公子,色公子正拿眼看着对面的官兵,眼中全都是好奇的神色,色公子一见那探马看着自己,骂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就按胡权说的去做。”那探马立时上马,奔向两边去了。

  两边的骑兵纷纷上马,此时马力已然养到了足够的水平了,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不多时,这两支骑兵人马都从本阵中分了开,开向了两边早已探明的浅水区。

  胡权道:“主上,小的马上便下令了。”色公子道:“你只管打,不用管我,不过只有一条,一定得打胜了。”胡权领命而下,不多时,胡权身后的亲兵们挥动令旗,后面的传令兵一声大吼道:“全军起立,前进。”三声鸣号后,前面的炮灰兵在后面的披甲兵的催促下,向河边开了过来。这些炮灰兵怀中抱着干草木板等物,想的就是要填这河水。

  两边一逼近,张家玉清楚看到了那些流民兵手里抱的是什么,心头大急,原来对方根本没有想过只从这桥过来,对方想填河,而且对方看准了自己一方这时都坐在地上,正乱成一团,不能布阵作战,对方的带兵的人真是工于心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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