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金秋正午,空气略显薄凉,蔚蓝色的天幕,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朵朵慵懒的白云在空中沐浴着阳光,如同老农弹出的棉花,一朵一朵,悠悠的飘荡着,千变万化,轻松写意。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踏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飞雪山庄,听雨阁,一道低沉而豪迈的吟诗声传来。
闻声而见,只见一座雕梁画栋,朱红金漆柱,四角飞檐勾勒挂着铜铃的阁楼上,阁中四面抄手游廊,一块朱漆牌匾上书写着“听雨阁”三个铁画银钩的行书。
一扇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黑色长发松松垮垮的绾起,一身白色儒衫的青年男子,一手执狼毫,一手拎坛酒,面如冠玉,星目剑眉,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庞,如同刀削办的五官散发着狂放不羁的味道,当然,如果不计较他脸胡子拉渣的话,此人可算得上是一个潇洒风流,貌似潘安的美男子。
“风兄,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对面一个穿着青衫,白玉束冠,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笑着端起酒杯恭维道。
“哈....李兄,我夏侯风没有你那云游天下的志向,踏马江湖的风流,何谈风采啊,莫要折煞我也!”夏侯风嗤笑一声,扔掉狼毫,拎起坛子,豪迈的的气吞牛饮,丝毫不顾及顺着嘴角蔓延的酒渍。
“风兄,你莫要取笑于我,这么多年不见,风兄还是如此不羁,李某实在佩服。”穿着青衫的青年哭笑不得的看着豪饮的夏侯风,只得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呼......”夏侯风狠灌一气后,毫无形象的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呵呵,江湖人称——青衫貅云剑的李小白在我这里怎的还如此装模作样?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好生刺耳!”
“风兄.....你....”青衫李小白笑容满面的脸孔僵硬了下来,他听出了夏侯风随着酒气喷吐出来的话语里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李小白,咱们一起从小玩到大,自从你十八岁那年,梦想着闯荡江湖,咱们已经五年没见了,再次见面,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是造化弄人啊!”夏侯风穿着白色儒衫的下面却赤着脚,此刻一脚踏在凳子上,看着对面的发小,满脸的嗤笑和嘲弄。
“疯子,念在我们兄弟一场,我劝你还是放手吧,只要你交出九夏光年和长生诀,我可以保你不死!”李小白沉着脸看着夏侯风说道。
“哈哈....李小白,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啊,外面那帮人要武林至尊九夏光年我可以理解,不过这长生诀,是你自己想浑水摸鱼吧!哈哈哈!”夏侯风哈哈大笑,说不尽的嘲讽和奚落。
“夏!候!风!你这是找死!”青衫貅云剑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手掌微动,一柄雕刻着火云的剑柄落在手里。
“啧啧.....”夏侯风轻蔑的看了一眼李小白的手,啧啧有声,“这把貅云剑,还是我飞雪山庄为你家打造的祖传兵器吧,呵呵,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貅云剑是当年飞雪山庄庄主夏天雄为了报答李小白的父亲的救命之恩而亲手打造的,其父辈也因此结为通家之好,当时夏天雄贵为中原武林盟主,一手创立了飞雪山庄,李小白的父亲则是一介布衣,机缘巧合之下才救了夏天雄,这柄貅云剑有两把,另一把叫貔云剑就在夏侯风的手里,这两把一尺长的臂剑,乃是父辈生死交情的见证。
“识时务者为俊杰,夏侯风,既然撕破了脸皮,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交出九夏光年和长生诀,不然的话....我连舞蝶一起杀了!”李小白手掌一翻,火云缠绕的貅云剑出现在手里,看着夏侯风,虎视眈眈。
“啪!”
夏侯风突然虎目一睁,手上的酒坛狠狠地咂向李小白,李小白灵活的一个侧身,躲过了酒坛,转身看向夏侯风的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哈哈!!”夏侯风看着杀意弥漫的李小白突然爆出一阵狂放的笑意。
“想我爹,堂堂武林盟主,一手创立飞雪山庄,在位期间兢兢业业,为天下人谋福,为武林人谋福,最后却落得个被人那些个卑鄙小人暗算的致死的下场,现在我总算明白害死我父亲的是谁了,哈哈哈!恩怨情仇,皆为江湖,江湖人,死江湖,死得其所,快哉,快哉!!”夏侯风站在窗口,看着偌大的飞雪山庄寂静一片,如同死域,悲从心起,放声狂嚎,似乎在发泄着最后的灿烂和心底的悲痛。
听雨阁下,踏云桥,一袭倩影,对着阁楼痴痴地凝视着,淡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君,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香娇玉嫩秀靥比花娇,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满目痴情的看着阁楼上狂放的身影。
“吾这一生,最悔于未听父劝,认真习武,以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最愧对的却是舞蝶,这一生,不能继续好好地爱你了。”夏侯风同样痴痴地看着踏云桥上如若青柳般的身影,低声呢喃着,七窍中汩汩鲜血流淌而出,面色渐渐转青。
“装模作样,找死!唔......咳....”李小白正欲持剑而上,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你....下毒!!”李小白面色巨变,“当啷”一声手中的貅云剑再也抓握不住,掉落在地,整个人扑倒在地,抽搐不已,突出的眼球丝丝血珠冒出,死死的盯着背对着自己的夏侯风,眼中有说不尽的惊恐和怨恨,挣扎许久,终于缓缓失去了声息。
听到后面的动静渐渐的消失了,夏侯风铁青的脸上七窍流血,看上去甚是恐怖,夏侯风艰难地抬起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本来想抹干净,却没想到越抹越多,肌肉渐渐失去活力的夏侯风只得放弃徒劳的动作,真不想让蝶舞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啊,再次留恋的看了一眼那道倩影,心中满足了,眼中的色彩渐渐变成灰白色,傲然而立的身影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相公!!”一声凄厉的悲鸣,如杜鹃泣血,哀恸九天。女子看到阁楼处那道身影倒下,慌忙向着阁楼奔来。
“相公!!”看着倒在地上的夏侯风,上官舞蝶整个人如遭雷击,她的天,塌了!神情呆滞的走到夫君的面前,轻轻地跪下来,伸出如玉葱般的手指,将夏侯风脸上的血迹抹去,相公最爱干净了,相公,醒醒啊,舞蝶带你去洗干净啊。
“相公,不要丢下舞蝶一个人,不要.....呜呜....”上官舞蝶哭的肝肠寸断,将相公死死地揽在怀里,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纸上写的大半部侠客行,上官舞蝶大颗的泪珠滚滚而落,却丝毫哭不出声音,出身武侠世家的相公却钟情于诗词歌赋,喜好完美的相公从来不会只写一半的,上官蝶舞捡起狼毫,轻捻毛尖,补下相公没有写完的部分。
“纵死侠骨香,不忏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将写完的词放在相公的胸前,痴痴地盯着相公百看不厌的脸庞,大颗大颗的泪水咂落,侵润了宣纸,模糊了诗句。
飞雪山庄外面无数持着刀剑,各式兵器的武林豪杰将飞雪山庄团团围住,许久不见去劝降的李小白后,为首的一个老僧高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身后一众群豪,立刻破门而入如潮水般涌进飞雪山庄。
听雨阁里,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接近,上官舞蝶茫然的抬着哭红的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夏侯风背进阁楼里面的一间房间,朱红色大床,帐纱帷幔,上官舞蝶点起蜡烛,走到床前,痴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相公,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相公的脸庞,就像往常相公温暖的大手抚摸自己的脸颊一样轻柔。
“相公,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的,没有的。”上官舞蝶痴痴地呢喃着,轻轻地伏在相公的身上,拿着蜡烛的手缓缓松开。
“轰”
烈火熊熊,上官舞蝶缓缓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着相公,好似安静的睡着了,冲天的火焰燃烧了起来,张牙舞爪,将阁楼吞没,汹涌的火势蔓延开来,群雄退散,整个飞雪山庄,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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