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将秦羽笼罩,他仿佛在这黑暗之中成眠了千年,渴望着苏醒却无法睁开双眼,在沉沉的黑暗中,只有他孤独一人。
可是他决然不愿,脑中闪过双亲、姐姐、怜梦、长生、蝶舞等人的面容,他渴望着光明,便在这黑暗中孑然独行,然而除去黑暗,竟无路可走。
于是他悲愤,内心深处有熊熊烈火燃烧不止,手持血剑,怒指苍天,向九渊恶魔许下重誓,就算身体灵魂都化为灰烬,也要撕开这片黑暗,点亮那一丝光亮,哪怕这世间的所有,与他一同埋葬!
有生以来的那份戾气,竟是桀骜如初!
秦羽缓缓睁开了双眼。
柔和的光线映入秦羽的眼帘,手掌间传来那份熟悉的冰凉,望了一眼,血剑正安静的躺在自己的身旁,房间内的一切,都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里,似乎无人。
秦羽缓缓坐起,刚要动身下地,便觉双臂胸口小腹同时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脸色发白。
秦羽不敢再动,重新躺回床上,良久,剧痛才缓缓消去。
屋外阳光虽然灿烂,但却早已没有正午那种耀眼,应该已是下午。房门虚掩,清晰可见屋外苍翠的青草绿竹。
回想起与剑无锋的那场汗汗淋漓的比试,秦羽只觉无比快意,心中郁结一解而空,竟是不禁笑出了声。这一笑,顿时引起身上的伤口震动,疼的秦羽呲牙咧嘴,是笑似哭。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紫竹走了进来。
“师娘”秦羽叫道,身子一动,脸色登时疼的抽搐了起来。
紫竹连忙走到床前,柔声道:“你别动。”
“弟子不知道师娘会来……”
不等秦羽说完,紫竹嗔了他一眼,道:“伤的这般严重,你还有心思记得这个。别废话了,躺好吧。”
秦羽讪笑了一下,紫竹查看着秦羽的伤势,秦羽心中流动着一丝感动。
“你昏迷的这俩天,你师父去跟药峰首座要了些灵药,给你服了下去,外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只是体内经络的损伤,还需安心静养几日。”紫竹道。
秦羽一惊,道:“什么!我已经昏迷俩日了?那九脉会武……”
紫竹截道:“九脉会武已经结束了,你算是进入了八强,之后的比试,你师父替你弃权了。那日盘石虽尽了全力,仍是输掉了比试。以你大师兄的资质,进入十六名,已经实属不易了。”
秦羽神色一暗,道:“徒儿无能,给师傅师娘丢脸了。”
紫竹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是给你师父大大长脸了才对,近百年来,青竹峰再也没有比你更出色的弟子了,就算是你师父当初自己参加九脉会武,也没有进入到前八之列。”
秦羽脸色一红,道:“弟子怎敢与师父相比,弟子虽不知诸峰首座,实力如何,但是若论修心、养性、悟道,九华宗无一人可及师父半分。”
紫竹微微一笑,拍了拍秦羽的肩膀。秦羽随即想起,道:“那九脉会武,最后是谁夺魁。”
“青云峰的大弟子,郝剑锋。”
竟然是他!秦羽心中暗恨,又问道:“那青云峰的长生、紫荆园的怜梦、术峰的蝶舞如何?”
紫竹轻笑道:“你问题倒是不少。你那兄弟长生与刀峰弟子一战,虽获胜,但受伤颇重,之后不得已弃权。蝶舞与紫荆园怜梦比试,不敌,止于十六强。怜梦则是进入了四强。”
秦羽慢慢点头,紫竹从怀中取出一枚油纸包裹的药丸,道:“别担心那么多,那三人如今都是安然无恙,你快把这药丸吃了。”
“谢谢师娘。”秦羽道,接过药丸,打开油纸,吞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药味微苦。药液入腹,秦羽顿时便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浑身一轻。
“好了,你休息吧。回头我让倩儿将饭菜给你送过来。”说着,紫竹走出了房门。
秦羽愣愣的望着天花板,默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暮色将近,房门‘吱呀’作响,一道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点燃屋内的油灯,照亮了她的面容,不是易倩儿又是何人。
“师姐”秦羽轻声叫道。
易倩儿应了声,走到秦羽面前,放下手中拎着的木柜,端出饭菜,摆在秦羽身旁。
秦羽凝望易倩儿片刻,几日不见,她却轻瘦了许多,双颊微微凹陷,看上去有着几分心伤与憔悴,大大的双眼也失去了往日的那份灵动。
秦羽心中不由一疼,自来到青竹园,秦羽接触最多的便是易倩儿了,常言道日久生情,如今见到易倩儿这般模样,又怎能不心疼。
“师姐,你……”
不等秦羽说完,易倩儿神色一酸,忍不住扑到秦羽怀里,在他的肩头大声哭泣。
这一扑,顿时牵动了秦羽身上的伤口,秦羽嘴角微搐,终是强忍了下来。
他的肩头,已被泪水打湿。
“小师弟”易倩儿啜泣道,“为什么,为什么,爹从来没有那么骂过我!”
秦羽这才想起那日在汉白玉广场上,易倩儿与郝剑锋私约,被易不通痛斥而回,暗骂了声郝剑锋这个杂碎。
易倩儿从秦羽的肩膀离开,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哽咽道:“从未有过的,爹从未这样骂过我,就连娘也站在爹的那边。”
秦羽看着易倩儿,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月光清冷,洒满人间。
清冷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易倩儿脸上,尤添几分哀痛凄美。
“我与剑锋师兄俩情相悦,真心相爱,我对他们说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易倩儿稍稍平静了一点道,“可是无论我怎么哀求,爹也不同意,还大声骂我,就连一向疼爱我的娘也变了脸色,站在爹那边,怎么会这样。”
秦羽神色一震,缓缓道:“师姐,师父师娘是对的。郝剑锋人面兽心,不值得你这样。”
易倩儿一愣,看向秦羽,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秦羽不再多言,若易倩儿一心如此,自己多说也无益。
易倩儿擦干了眼角的泪珠,带着几分伤心、几分悲愤,甚至几分决然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也一定要与他在一起,我们已经山盟海誓过了,就算爹娘再怎么反对,我们也要在一起。
“师姐,你着魔了。”秦羽凝声道,不由忆起那日竭嘶底里般疯狂的田耕,那个将爱深埋于内心深处的男人。
易倩儿仿佛是没有听到秦羽所言,跑出了房门,神情上的那份固执,丝毫未减。
秦羽一声轻叹,一直苦苦追求着你自己幻想的幸福,却忽视的身边最疼你的人,如果停下脚步,你便会发现,其实最爱你的人就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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