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卫城军队驻扎的山,叫北都山,山势独立而高耸,唯一一条通往山下的道路,被军营占据,杜绝了任何势力意图从周围包围军营,攻击它的念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当然,除了防范有组织有预谋的攻击之外,周围茂密的树林,却也成了各种间谍密探的藏身之所。为了避免这种事,军营方圆百米之类的树木灌丛都被清理干净,放眼望去,一览无遗。
除此之外,军营周围还有十分密集的士兵巡逻;巡逻时间每隔一段时间修改一次,加上各种激光警报器等严密的防护措施,保证让这块区域里连只苍蝇飞过,都会直接被激光击落。
作为北卫城最大的武装势力,新政府依靠的,就是这些军队,才能够镇得住城里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组织势力,即便是像沈家这种几乎成了北卫城国王的家族,在面对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做些事,而不敢光明正大的与新政府对抗。
军事区的灯光昼夜无眠,除了巡逻士兵之外,其余两千多人的普通士兵应该在休息,而北卫城的精锐北风卫,此时却正在进行训练。
只是作为精锐,他们强调的是小队作战,个体实力是最先强调的,所以与那些统一魔兵都是枪械的普通士兵不同,北风卫的成员,魔兵都是按照各自分配的小队需求,来进行选择的。
这也就导致,除了一些基础训练和战斗技巧之外,战斗方式和战斗风格,各个小队之间都会有些区别,所以平时的训练,一般都是各个小队在室内的模拟训练场进行训练,少有组织大规模集合演练的情况。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作为最先接受孢子改造的一支队伍,这次集合,训练并不是真正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让在周围高台上观看的研究人员,收集这支刚刚改造完毕的队伍的身体数据资料,以便日后进行改进。
所有的北风卫,都在训练场上按照各自小队列成阵列,即便平时这些精锐成员有些吊儿郎当,有些痞子气,但真到了这种正式场合,一个个还是都维持着严格的军事纪律;偌大的训练场上,寂静无声,只有巡逻光柱不断在周围和场上划过。
在明亮的灯光下,可以看到这支精锐部队全体成员,大部分都是男性,都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着上身和两条腿,身上的肌肉隆起,块块分明,硬实得如同坚硬的石头,而少部分的女性,也是只穿着内衣裤,身上的肌肉几乎与男性相差无几。
然而,
更为惊奇的是,按理说作为一支随时处于待命,参加各种危险战斗的精锐部队,这些人的身上不可能不受伤,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在这些精锐士兵的身上,没看到任何受伤后留下的伤痕。
对于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说,或许会感到惊奇,但对于知道孢子,也了解整个异种人计划,甚至主导这个计划的冯鹏来说,这种情况却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在预料之中。
经过孢子的寄生,首先得到提升的,便是的恢复能力,简单的割伤,火烧,都能在短短几秒钟内恢复,而更严重一些的伤势,只要不是一击毙命,即便是断肢,在事后也能完全接驳上,并很快恢复如初,不会影响灵活度。
这简直是任何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尤其是对于士兵来说,更是相当于获得了一个放心的安全保障,毕竟,没有人愿意缺胳膊断腿,成为一个残疾人。
而除此之外,被孢子寄生的另一个好处,便是它不会跟自身的魔兵或妖甲起冲突,反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强化它们,让魔兵和妖甲得到几倍的力量提升,以至于很多人看来,这个好处,才是孢子寄生的真正作用,那个恢复伤势的能力,反而更像是添头了。
说实话,在知道这些好处之后,冯鹏偶尔想起秋山的拒绝,都忍不住感觉有些惋惜,如果当时知道这种结果,或许秋山就不会选择拒绝参加异种人计划了吧?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暗自庆幸,要是秋山不拒绝,而是选择了加入的话,那么现在,也就轮不到他成为主导这个计划的人选了。
毕竟,秋山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都远比他好,更别提,秋山本身就是北风卫的队长,由他主导计划的同时,继续担任北风卫队长,可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可惜,秋山拒绝了,而他,冯鹏,则成了新的北风卫队长,毕竟,他也是异种人计划的成员之一。
他站在全封闭式的观察台上——这全封闭式的观察台,自然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保护他周围和身后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的研究人员。
他透过面前透明的观察窗,望着外面的队列,看着那些一个个面无表情,浑身充满暴虐气息的士兵,顿时有种‘力量尽在我手’的感觉。
这是北风卫第一期改造完毕之后的首次集合,他很享受这一刻,与此同时,他再次庆幸秋山拒绝了参与计划,他才有站在这里,并将这支强悍的精锐队伍掌握在手中的机会。
在所有的观测仪器准备完毕后,下方的训练场上,依然是副队长的松陵,得到了指示,他此时一改以前的文弱形象,一双眼赤红,身上肌肉发达,浑身同样充满了暴虐的气息。
如果秋山在这里,一定会感到万分惊讶,不认识这个一直喜欢强调自己不是战斗人员的副队长。
接受到指示后,松陵怒吼了一声,训练场上所有的士兵,也随之同声怒吼,紧接着,便见一个个人身上的肌肉开始鼓动,粗壮的青筋蠕动迸露,无数如同丝线一般的触须,在皮肤表面蔓延纠结,仅仅片刻之后,所有人的皮肤都变了个样,就仿佛覆盖上了一层漆黑,表面凹凸不平的的铠甲一般,只露出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嗜血而狂暴,不似人类。
然而,这一幕落在冯鹏的眼中,却代表的是力量。
在这些士兵覆盖完触须之后,在等待下一个命令之前,他们便就这样站着不动,而在冯鹏周围和身后的研究人员,却开始了忙碌,通过各种仪器,观察和扫描士兵们的情况。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几分钟之后,其中一个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触须藤忽然间开始不断膨胀、蠕动起来,情况万分诡异,周围的士兵没有接到命令,不能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名士兵仿佛融化一般,逐渐矮了下去,到最后,原地只留下一滩铺散在地的须藤。
须藤在吞噬完寄生者后,开始往周围蔓延,这个时候,才有穿着几名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上来处理,朝着这滩触须喷洒液体,很快,触须团便不再动弹,被研究人员收走。
这突发的状况,让冯鹏很不满意,皱起了眉头,但他也知道,一期异种人计划,一直有某种不明原因的缺陷,三不五时,就会有寄生者毫无预兆的被自身的触须藤给吞噬,这也是直接阻碍了计划的推进,导致他手下的这支队伍无法扩充人员的主要原因。
训练场上的士兵并没有因为这突发状况而出现骚动,一个个依然面无表情,仿佛雕塑一般,站在原地。
这种情况,一是军队纪律严明,二也是因为,士兵们使用的都是孢子母体衍生出来的孢子,所以在被寄生之后,会有一些后遗症,没有感情是其一,另外就是不爱活动;被寄生者如果没有外部刺激的话,能够一整天一动不动的站立,除非是肚子饿了,循着本能去觅食。
是的,觅食,虽然很不想说,但这群被抹煞了人类感情的士兵,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行尸走肉,唯一值得感到庆幸的是,感情虽然被抹煞了,但脑子却还没迷糊,能够接受完整复杂的命令,并理解它,执行它,否则的话,就真的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
士兵如此倒是没什么,毕竟他们主要就是执行命令,但发放命令指挥者,就不能如此了,所以冯鹏寄生孢子的是直接从母体上分裂出的成体,换句话说,就是比衍生孢子高一级,一些后遗症也就没这么大;至少冯鹏还能感觉到自己是个人。
训练场上的情况还在继续,仅仅半个小时不到,就先后有三名士兵毫无预兆的被寄生孢子吞噬。
在对收回的触须藤进行检查后,里面没有发现任何残留的人肉和骨头之类的残骸,只剩下一团接在一起,从中心往外扩散的乱糟糟的触须藤。显而易见的,被吞噬的士兵是尸骨无存了。
在经过一个小时的测试后,一名研究人员拿着一份刚刚出炉的报告,站在冯鹏身后,念给他听。
报告很长,各种数据和论证经过都被十分详细的记录了下来,不是研究人员的冯鹏不懂这些,但他也并没有让念报告的研究人员停下,反而一直等到他念完,直到最后做出总结。
“……一阶段的改造计划,有百分之二十三的几率出现寄生者被孢子吞噬的迹象,到目前为止,并没找到原因,所以我的建议是,在找到这个原因之前,并不适合进行第二阶段的改造计划。”
研究人员从手中的报告手收回了视线,望向冯鹏的背影。
沉默了片刻,才听到冯鹏开口说话:“百分之七十七的成功率,还不够吗?”
研究人员摇头:“不够。经过我们计算,如果在这个成功几率下强行进行第二阶段的改造计划,那么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十。”
“这么低?”从训练场上出现状况为止,冯鹏的眉头就没松开来过,此时听到这样一个数据,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是的!主要原因,还是数据太少,样本过于单一。”
“那就扩展数据样本。”
“死的士兵会很多……上面是不会答应的。”
冯鹏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解决方法。
见冯鹏不说话了,这名研究员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在迟疑了片刻后,他还是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其实……我这里有个……不损失士兵,但又能扩展数据样本的计划……不知道长官愿不愿意听。”
“哦?”冯鹏微微侧身,倒是对这名研究员的话有些兴趣:“你说来听听。”
得到允许后,研究员脸上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报告,说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但做研究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虽然目前异种人计划的数据太少,样本单一,但在多次观察后,我感觉,我们的计划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些错误……”
研究员小心的看了下冯鹏的反应,见对方没说话,也没生气,心底暗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我们目前给北风卫寄生的孢子,都是经过改良的,而根据数据现实,偏偏就是那些经过改良的孢子,才会出现这种反噬寄生者的情况……”
“……当然,这个数据也因为太少,所以无法得到证实,但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主动释放一些孢子到外面?……”
话音落下,冯鹏猛然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他,吓了他一跳。研究员动也不敢动一下,心里虽然吓得不轻,但他还是坚持着与冯鹏对视,看着对方的眼瞳中有清晰的灰绿色斑点。
这个斑点,是经过一期改造计划的明显特征,而且是只有经过母体分裂的孢子改造,才会如此。
它随着寄生者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扩张收缩,研究员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头妖兽给盯上了一般,ww.ukshu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冯鹏忽然又转过了身去。
骤然消失的压力,让他的身体一下从僵硬松软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出了一身冷汗,差点虚脱到站不稳的地步。他也不敢擦拭,只敢继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冯鹏没说话的时候,他也不敢吭一声。
过了许久,又或者只是片刻,耳中传来了冯鹏的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我叫阿刚图。”
“阿甘图?北方人?”
“是的!”
“如果你那个计划足够详细的话,可以来我的办公室说说。”
“是!”
难掩心中的激动,阿刚图知道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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