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
肮脏的巷子里,生活污水一滩滩的随着地势形成一个个散发着臭味的水洼,老鼠在墙角的垃圾中缓缓前行,腐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在光明背后的阴影下,几个人蹲在了一起。他们穿着还算不错的衣服,脚下的皮靴和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反射着幽幽的光线。他们兴致盎然的听着其中一人散发着这座城市中每天都会发生的新鲜消息。
那人口若县河,带有浓重个人口臭的唾沫星子飞的到处都是,手舞足蹈的把自己打探的消息用指点江山的态度交流出来,“城主府的马车被偷了,哈,我已经想象得到那个臭屁贵族的表情了,一定很有趣。”
“好了,这个事情我们都知道,难带没有更劲爆一点的消息吗?”
“但是你们不知道,那辆马车上有什么!”,他抿着嘴,下巴上挑,眼神明亮,“我从鲁西那里弄来的消息,马车上有一个帝都金环区的庄园地契,还有三万金币的证明以及上百个金币的零钱!!”,他用力挥了挥手臂,“那些贵族可真是该死,居然这么有钱!”
围着他的人呼吸都明显的粗重起来,彼此对视的眼神中贪婪毫不掩瞒的不断闪烁。
这个世界的城市建设其实和其他世界的城市建设没什么区别,在其他世界一个城市会分为市中心、一环线、二环线之类的,在这里就是金环区,银环区。帝都金环区的一处庄园的价格最少在二十万金币以上,按照贵族的尿性,这处庄园的价值说不定在百万金币之上或者更多。就算这个消息是假的,贵族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马车上,那三万金币的证明也是假的,但零钱呢?
零钱应该是真的吧?再给它缩一下水,五十个金币应该对得起贵族口中零用钱的数值了吧!
我的光明神啊,这可是一大笔数字,五十个金币足以在这座城市中吃香的喝辣的,玩最漂亮的姑娘,住最豪华的房子,尽可能的挥霍上几个年头了!
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你知道是谁动的手吗?我的意思是马车是被谁偷走的?”
那人笑眯眯的点点头,“这也是我把你们找来的原因……”
这一幕发生在奥尔特伦堡的大街小巷中,按照大佬们的意思,人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城主马车被偷的这件事情本身上,从而形成对城主府的嘲弄和鄙视,打击城主府原本就不多的威望,顺便试探一下新来的雷恩男爵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没想到剧情发展到一半就走了歪路,已经没有人去试着嘲笑城主府“防备森严”,在这座充满了恶棍和人渣的城市中,所有稍微有一点能力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连同马车一起被盗的财富上。
金币啊,诱人的光泽足以让灵魂堕落,何况还是如此多的金币?
胡特冷着脸看着眼前跪着的家伙,城中小偷的首领莱斯就在他身边坐着,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胡特此时没心情去应付这个小偷中的霸主,而是把目光头集中在眼前这个办事人的身上,“我不要其他的,地契给我,我保证你在奥尔特伦堡附近的安全。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离开了这间房间之后,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脸色苍白,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牙关因颤抖而互相抨击的咔咔声不断从他嘴里冒出来。豆大的虚汗怎么擦都擦不掉,一股磅礴的尿意不断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他举起左手,“我发誓,先生,我真的没有看见什么地契和存款证明,零钱倒是有,但只有十几个金币……”
胡特嘿嘿一声冷笑,扭过头看向莱斯,莱斯是这座城市的贼祖宗。他才刚刚五十岁,就已经一统整个奥尔特伦堡的小偷,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几百人,而他也是这座城市中仅次于三巨头的势力之一。今天这件事让他很羞恼,很没面子,几度想要和胡特翻脸。
计划是你安排的,人是你选的,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为了一丁点利益就想要施行“规矩”,而最重要的是,胡特做的太不地道。不管事情真实的情况是如何的,这件事理应由他莱斯先调查清楚之后,再给胡特一个交代,而不是你派人把我请来,然后当着我的面给我的人难看,那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对于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这些人来说,面子是无比重要的东西,这关系到自己在城市中的地位问题。
但面对极有可能的爆发的冲突以及带来的后果,莱斯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保持理智,不过不能给胡特好脸看。
他一边对胡特冷着脸,一边对手下人和颜悦色,“把你的经过再说一遍,事无巨细,一丁点细节都不能忽略。”
似乎是被老祖宗的笑容所感染,年轻的小偷虽然依旧十分害怕,却也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在颤抖。
事情的过程很简单,昨天半夜他被同伴叫起来,一伙人站在院子里,他因为手艺出色被胡特点名选了出来,和几个伙伴一起悄然前往城中心的城主府。经过细致的勘察,最终他们骗开了守卫,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马车偷偷弄了出来,然后拉到了城外的农庄内。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和职业习惯,他进了车厢摸了摸,弄到了一些金币和大家分了了事。
然后就被人从睡梦中掐了起来,押送到这里。
事情的确很简单,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地方,但是胡特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起步的时候,他带着手下打劫了一个小商队,然后商队的负责人找到了他的大佬。大佬问他,一共抢了多少东西,他把不值钱的东西都供了出来,隐瞒了最值钱的那一部分……。
忽然间胡特叹了一口气,“上措施吧!”
莱斯刚要发作,就被胡特阴狠的眼神所制止,他狞笑道:“莱斯,胃口好不是坏处,但你要事先考虑清楚,你能不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上百万金币的东西,足以让你不能活着走出两条街!”
在这一刻,莱斯如坐针毡。
就在这处据点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剑与盾佣兵团的人渣们或是饮酒,或是擦拭自己的武器,他们的目光与团长一致,都死死的盯着那道小小的,一踹就会四分五裂的木门。
也就是这一天,阿尔玛手下的有技术的女人们突然间变得极为热情,无论是那些口袋里没有几个银币的佣兵,还是浑身散发着浓浓体臭的混混,她们都施展出浑身的本事,将他们伺候的舒舒服服,只是在运动时,总是不经意的询问一下是否知道这件事的最新内幕。
哈维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带着自己的捕奴队和奴隶在城中转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兜售奴隶,而不是在奴隶市场中老老实实的呆着。更让那些警备队员不满的是,他们居然把一些粗制的武器分发给了奴隶。
几乎所有敏感的人都发现,今天的奥尔特伦堡的气氛,似乎有点紧张。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雷恩,却惬意的品尝着来自北方的红茶,浓郁芬芳的茶香冲散了他对帝都的怀念。精美的银质茶杯在红色茶汤的映衬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坐在他对面的肯特坐立不安,屁股低下如同长了疮,扭个不停。
“城防军中,你能控制多少?”,雷恩端着精致的银杯,瞥了他一眼,“有多少人已经被收买,有多少人还保持着对帝国的忠诚?”,见肯特急欲表态,雷恩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先想清楚,我不是傻子,也不会是傻子。在你说话之前,先把你要说的话经过你的大脑斟酌一下,不要说出让我失态的话来。”
肯特一惊,干笑着连连点头,沉吟片刻,才苦笑着说道:“情况很不乐观,您知道,在奥尔特伦堡这个特殊的地方,忠诚并不能当饭吃,我不敢保证那些混蛋是不是还有着无限的忠诚和热诚,但是我可以保证,我最少能凑出一百人来,各个都是好手。”
雷恩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要和我说保证这个词,多少年这里没有爆发过战争和清剿行动了?就算是好手都变成了庸手!至于你说的一百人……,太多了,五十个吧,现在就去挑选。我要做的事情做好之后,每人一个金币。”
肯特身形一震,接着脸上就绽放了极为璀璨的笑容,屁颠颠的跑了出去。
雷恩抿了抿嘴,露出轻蔑的笑容。
一群蠢货!
我的钱,是这么简单就能拿的吗?
他眼珠子一转,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品了品银杯中的红茶,望着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哼起了小曲,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这天空。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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