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群星闪烁,海面波光粼粼,清凉的椰风徐徐吹来,散去船帆暴晒一天的余温,被水浸湿的商船舷,不时被起伏的波浪推搡着左右摆荡。
夜归的鸟儿贴着海面一掠而过,发出一声急促的轻鸣,火烧火燎似的返回巢穴,嗷嗷待哺的雏鸟,张开嫩黄的嘴巴,用自己尚且稚嫩的嗓子,向父母索取今天的口粮。
雷家船队的大掌舵用船头尺测过水深,算好涨退潮的水位差,指定地方让碇工下锚,将大船固定好后。船队的其它商船陆续驶过来,就近排列停靠在一起,忙活完琐碎事务后,才放下小船,让想登陆歇息的水手上岸。
没过多久,甘泉岛海岸上,就有人收拢柴禾、干透的海草,用火折子点燃,升起一座座熊熊燃烧的篝火。
饥肠辘辘的水手,在海滩上寻找可以食用的海产,贝壳、螃蟹、紫菜、海藻,能够吃的东西太多了,都让人目不暇接,不知道该吃哪一种。
随手可得的椰子,被指力不俗的水手直接撕开,将里面的椰子汁,甘甜的生命之水,倒进烧地灰黑的铜罐里,放进去几条鲜鱼,一把湿漉漉的海藻,没过多久就有咸香的海鲜汤可以喝了。
一条骨头酥脆的烤鱼,两三口就被饿坏了的水手嚼吃干净,配上乳白色的海鲜汤,整个人顿时精神爽利,肠胃里暖洋洋地,前胸后背都透出一层细密的油汗。
雷家船队大部分人都歇息的时候,鲁斌悄然抵达甘泉岛,没有心急火燎地立即动手,而是欣赏着他们自然呈现出的人生百态。
“笑吧,哭吧,乐吧,闹吧,然后就给我去死吧。”
水手们用过堪称丰盛的晚餐,嬉笑打趣着闲话,感觉劳碌一天的身体发出抗议,才打着呵欠,躲在背风处呼呼睡去。
鲁斌眼看时机已经成熟,就从藏身处缓缓站起身,此时夜风陡然骤急,吹地他身上的衣袍猎猎作响,似乎就连上天都想要阻止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可惜,大自然的风根本阻止不了鲁斌的脚步,当他踏浪而行走在海面,犹如幽魂鬼魅,轻易登上雷家船队的领头船,
甲板上值夜的水手发现不对劲,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烟绿色的剑气隔空激射而来,轻易贯穿额头,将到嘴边的示警声彻底封闭。
充满死亡之力的黑暗,从鲁斌的长袍缓缓地流淌而下,由甲板的缝隙渗透到船员休息的舱室,让他们在睡梦中悄然死去。
与普通人相比,灵觉更加敏锐的习武之人,由于死亡之雾影响干扰,同样无声无息地倒地不起,他们引以为傲的过人体质,对于足以致命的剧毒完全没有抵抗力,顶天了也就多撑几分钟而已。
鲁斌觉得这份工作真的毫无挑战性,正准备将脚下的商船直接炼成亡灵船时,船长舱突然传来破窗的重物落地声,他扫了一眼过去,发现疑是管带的雷家嫡系成员,竟然逃出死亡之雾的陷阱,反手取出鱼肠剑似的配兵,脸色阴沉地冲上来。
“愚蠢!不多见的蠢人,如果设身处地,我会第一时间叫醒其他船上的水手,只知道斩除首恶,而不是呼朋引伴,难道他对自己身手很有信心。”
借助银霜似的月色,鲁斌看见快速接近的来人,额头渗透出灰色的汗水,前胸后背更是被汗水打湿一片,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中毒了!原来如此,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想要在死前拉一个垫背。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鲁斌的黑色长袍,浮现出六个白色法篆形成的抽象人脸,那是他在启明福地开辟时获得的馈赠,还有一个斩杀疫鬼“白吼”,额外获得的强酸箭符篆。
来人直刺胸膛的短剑,闪烁着清冷的幽光,显然不是一件凡品武器,鲁斌不敢轻忽大意,在阴沟里翻船,就轻轻念出秘咒:“无常!”
只是一瞬间,法篆形成的抽象人脸,就猛然转化成白骨骷髅头,张开尖牙利齿的嘴巴,狠狠地咬住此人的武器,顺便将他体内的精血强行汲取出来。
鲁斌看着刺客的右手,以眼睛可见的速度迅速脱水干枯,原本以为他会被活活地抽吸而死。
不料,此人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不仅对别人狠毒,对自己同样辣手,竟然用完好的左手抽出腰带里的匕首,将失去活力的右手齐肘切断。
即使鲁斌也不得不赞了一声好,并轻轻地拍手鼓掌以资鼓励,可惜对方根本不领情,反手持着匕首,毫不顾惜刚刚失却的右手,朝心目中认定的穷凶极恶之人接连出手。
“凡人的武学!我已经腻了。”
鲁斌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踏出一步,亲手掀起死亡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色长袍,犹如一条春卷皮,将所有馅料全部包住,又像一张巨大的渔网,朝猎物兜过去。
天南雷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嫡系子弟,刚刚从挥刀断臂的痛苦中回过神来,就看见无比深邃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如同一头远古洪荒中走来的猛兽,将自己一口吞下。
“我不服……”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鲁斌就地格杀,袅袅余音还未传扬开去,就被骤急的海风吹散,别说隔着十几米远的邻船,就连近在咫尺的船上水手,都未必能听见。
鲁斌再次抖展如烟黑袍,落下一具严重脱水的干尸,血肉精华以及三魂七魄都被收走:“如此良才美质,遗落民间未免有些可惜,不如由我将你再造出来,随我征战四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干尸怎么可能说话,鲁斌心安理得地规划此人的前途,准备运用得自第一个世界幽暗地域黑暗精灵的独门技术,将其制作成高等亡灵缚魂尸。
死亡之力衍生的毒雾,阴冷而沉重,即使骤急的海风也无法吹散。鲁斌将领头船的水手尽数杀死,随即通过活化缆绳搭建桥梁通道,将剧毒的浓雾源源不断地灌进其它商船里。
无声无息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多数是迷惘和茫然无知,在生死之间的缝隙徘徊,直到灵质全部消散为止。
鲁斌为了获得更多高品质的不死生物,就驱使着这些血肉鲜活,尚且还有体温的僵尸,直接跳进海里,向不远处歇息在沙滩的生前伙伴杀去。
熟睡正酣的上岸水手果然没有发现迫近的危险,直到自己被僵尸扑咬,他们才被剧烈的痛楚刺激醒来。
可惜,这些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坏了,原本是同坐一条船的伙伴,竟然两眼无神地扑来,对自己啃咬厮打,看上去就像是魇着了。
不过,任凭他们如何推搡摇晃,硬是无法将伙伴们唤醒,再加上受伤的部位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忍不住出重手,一拳将曾经的上官打断颈骨。
“惨了!”
杀人者脸色顿时惨白,双手抱头蹲跪在地上,就像自己已然被捆缚双手,扭送到衙门,接受县官的审问。
他的良心对自己的苛责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颈骨折断的僵尸不是活人,双手抓住软绵绵垂挂下来的头颅,重新扭转回到原位,轻微地晃了晃,就恢复如初。
对凡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伤势,在早就失去生命的僵尸而言,完全不把它当作一回事。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天杀的,你们都在干什么?”
鲁斌站在领头船的船艏,随着波浪跌宕而上下起伏,眺望着不远处自相残杀的场景,满意地轻轻额首:“给批毛带甲的野蛮人带路,帮着野兽杀自己人,下场就是死!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梵教说的到好听,到头来还不是杀人放火金腰带,那么就让我来执行迟到的审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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