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她的爷爷经常带着她来月仙园看戏,那个时候还是一个淳朴不浮躁的时代,林惊雪年纪小看不懂,只是喜欢热闹,回家的路上,她的爷爷总是会余兴不减,开腔哼上几句。
后来爷爷去世了,就没人带她来看戏了,她总幻想着有一天爷爷活过来,带她去看戏,某一天林惊雪明白一件事情,人是不能复生,爷爷不会活过来,也再不会带她去看戏,这就是现实,那些美好的愿望都是虚幻的,永远不会成真,林惊雪一直都是个很现实的人,她不像其她女人那样爱做梦。
有一天还很小的林惊雪自己一个人来到月仙园,也许想听听那熟悉的腔调,也许是怀念去世的爷爷,她永远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桌椅静静看戏,不理睬成年人的关心与攀谈。
二十年过去了,林惊雪依然保留这个习惯,如果没有爷爷,她可能不会有这个爱好,也许这些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结缘。
后来林惊雪走上学医这条道路,只因为爷爷生病时的凄容便让她做出这个重大的人生决定,林惊雪是个现实的女人,她的内心深处也是个悲悯天人的女人。
林惊雪来的算晚的,正厅已经坐满了客人,全都是六十出头的老头老太太,林惊雪是唯一的一个年轻人,是的,别说年轻人了,连个中年人都没有。
林惊雪一身淡黄色衣裙,脚踏高跟短靴,这样一个婉约矜贵的年轻女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无疑显得格格不入,但正厅的客人都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林惊雪,有些个老头老太太还朝林惊雪露出微笑,打着招呼。
林惊雪惯例朝角落一张紫檀硬木桌走去,桌子上又一只鱼篓瓶,瓶内插几支万年青,林惊雪所坐的椅子身后是一档乌木架流云屏风。
这会戏还没上演,只有安静搁在木架上的琴弦小鼓,笙箫管笛。
一会之后一个穿着传统大褂的老头上台,惯例答谢新老顾客的光临,报了今天的戏目就下台去了。
铮铮锵锵声响起,戏开演了。
第一个出场的是女子,身穿绛红色裙衫,,脚踏红布鞋,头插珊瑚缺月钗,画浓妆。
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戏里戏外是人生百态,虽然不喜欢这出充满浪漫主义思想的戏,林惊雪还是静静看完,然后安静离开。
在月仙园认识林惊雪的其他老戏友眼中,林惊雪一直都是个怪人,却又是个守规律的人,这种人是特殊而不被常人理解,如果言行举止再怪异一点,也许在别人眼中就成了不正常的人。
林惊雪打了妹妹叶冰兰的电话。
“冰兰,中午有空吗?一起吃午餐。”
“好啊,哪里吃饭?”林冰兰爽快应下,姐妹二人一年约聚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其实是屈指可数。
“到我家,我来做饭。”
林冰兰闻言惊讶道:“姐,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林惊雪淡淡道:“做个饭应该不难吧。”
林冰兰立即听懂了,不是已经学会了,而是才刚刚要做出尝试,应道:“不必这么麻烦了,去餐厅吃吧。”
“就这么说定了。”林惊雪说完挂了电话,没给叶冰兰商量的机会。
林冰兰那边一脸怪异,忍不住嘀咕道:“她今天是犯了哪门子神经,怎么会突然想要亲自下厨。”
下班,林冰兰就立即往姐姐林惊雪家里赶,按了门铃,林惊雪来开门。
门刚打开,林冰兰就立即看到林惊雪脸上烦恼的表情,低头看见林惊雪衣袖挽了起来,双手沾上水迹,一下子明白了,问道:“需要帮忙吗?”
“你不要插手,客厅坐一会,马上就好。”林惊雪说着转身走入厨房。
林冰兰脸上表情别提多古怪了,对于这个姐姐,她还是了解的,让她亲自下厨做饭简直就是天荒夜谈,可此刻却发生了,她到底怎么了?林冰兰边寻思着边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林冰兰在客厅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走到厨房,东西倒是买的不少,有菜有肉,就是亲手下厨这位手忙脚乱的,还没正式开炒,林冰兰心里顿时没底,只感觉自己被拿来当试验品了,可姐姐的表情很认真,还真当回事。
林冰兰看着姐姐那围着那一看就能看出是新买的第一次用的厨裙,再看她烦恼的表情和慌乱的身影。
“见鬼了。”林冰兰忍不住脱口而出。
“什么?”林惊雪听到声音转身问了出来。
“姐,你这不是自讨苦吃。”
林惊雪却莞尔一笑,“好了,你回客厅等着,不要来添乱,马上就好。”
说话的口气跟平时一样,就是情况怕不似她说的那么乐观。
“姐,你没事吧?”
林惊雪没有回头,继续研究着如此操作进行,嘴上淡淡应了一句:“没事,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林冰兰立即问了出来。
“好了,别问了,别打扰我做饭。”林惊雪现在很头疼,冰兰却一直在身边啰嗦个没完。
林冰兰返回客厅坐下,目光却忍不住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姐姐,脑子里浮现出一些词语,家庭主妇?贤惠?女人味?
这一些从来就跟她这位姐姐不搭边。
林冰兰在客厅等了好久,饭却还没做好,心中暗忖:“看来也就这样了,别指望吃上午饭了。”
“好了!”林惊雪突然冒出来一句,声音高兴的像个开心的小女孩。
林惊雪兴致勃勃的将鱼端到餐桌上,林冰兰走了过来,问道;“什么菜?”
林惊雪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应道:“蒸鱼。”说着揭开盖子。
在揭开盖子的一瞬间,林冰兰表情别提多奇怪了,这是蒸鱼吗?烤鱼还差不多,干瘪瘪的,水都干了。
林惊雪表情有些尴尬,林冰兰给面子道:“这是烤鱼,不是蒸鱼,都说错了。”
若是外人说来,怕是充满讽刺意味,不过林惊雪知道妹妹是给自己面子,开口道:“你先吃。”说着又回到厨房去,好像做饭比吃饭更有兴趣。
当烤鱼吃吧,林冰兰心里说服自己,拿了筷子尝了一口,眉头立即皱起,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烤鱼,朝厨房那道认真的身影望去,真不想打击她,就真的不适合干这个。
又一个菜上桌,是个炒青菜,从表面上看比第一个菜成功多了,林冰兰看了姐姐沾上油光的脸一眼,心中很是温馨,夹了一口,菜刚到口,立即克制吐出来的冲动,咸的让人实在受不了。
林冰兰顿时觉得这个姐姐对自己并不是有多好,她只是把自己当做试验品,
林惊雪问道;“味道怎么样?”
“还行吧。”林冰兰很不情愿道。
“你给点意见吧,我慢慢改善。”
“有点咸,当下饭菜就还行,米饭呢?”林冰兰不想吃菜了,宁愿干吃米饭。
“哦。”林惊雪突然恍悟,转身走入厨房。
一会回来,对着林冰兰笑道:“要不吃粥吧。”
林冰兰不用想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淡道:“也好。”
这顿难吃的午餐,林冰兰总算吃完,下午还要上班,林冰兰准备回警局。
“姐,你真不是进厨房的料。”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林惊雪赧然一笑,“我知道。”
“也就炖炖鸡汤在行一点。”母亲以前大病一场,姐姐十分尽孝,当时每日的亲自炖鸡汤。
林惊雪没应话,有些走神,脑子里在想下厨的事情。
林冰兰道:“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弥补这么多年作为姐姐缺少对妹妹的关心,那大可不必。”
“你想多了。”林惊雪应了一句。
这种话,林冰兰反而好消化,问道:“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不难受吗?”
林惊雪淡道:“是有点困难,习惯了就好。”
林冰兰问道:“你是不是太孤单了?”
“大概吧。”林惊雪淡淡应了一句。
林冰兰听出敷衍的味道,知道从这个姐姐身上问不出什么来,“那我去上班了。”
下厨做饭对林惊雪来说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厨艺另外,第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就要客克服洁癖的毛病。
林惊雪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所以她希望自己能够朝合格的方面发展。
下午特意到书店买了不少关于下厨做菜的书。
……
这两日,齐不扬有些失眠,睡睡醒醒,睡眠质量十分之差,隔日一早起床,只觉头重脚轻,伴随着咳嗽。
来到医生上班,护士小苏见他神情不振,气色不是太好,关心问道:“齐医生,你是不是生病了。”
齐不扬轻松笑道;“可能染上风寒,不大碍事。”
坐诊的时候,齐不扬咳嗽变得厉害起来,只觉得精神状态有些吃力,真想好好睡一觉。
当医生,自己反倒是生病了,小苏让他到中医那边的严主任看一下。
老中医严主任给齐不扬把了脉之后说道:“齐医生是劳累过度,加上情志不舒,气机郁结,胸生湿郁、痰郁。”说着给齐不扬开了几副中药,让他回家好好休养几天,调养好身体。
在医学范畴,齐不扬也是全能,心中有数,知道自己是该好好休息几天。
中午吃完午饭之后,就跟张主任请假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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