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狂暴纵横的能量撕碎的寒冰王座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曾经坐在这王座上,只需要一个命令,就能让整个世界天翻地覆的黑暗之王,此时也已经落到了最狼狈的境地,三把属性各异的武器刺穿了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座残忍的雕塑,将他固定在战斗终末的战场中心,无法动弹。
他的右臂已经被齐根斩断,黑暗的雾气从伤口处不断喷出,就像是最后一抹冰冷的呼吸一样,低沉而又绝望。
闪耀着七颗符文的魔剑则被这走入了最后终末的国王高举在头顶的空中,紫色的灵魂从剑身上翻涌而出,这并非来源于灵魂熔炉,也并非是倒影大厅里的洛丹伦精锐,而是存储于魔剑内部的灵魂,那些阿尔萨斯最看重的“收藏品”。
它们可能并不强大,却绝对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意义。
而现在,走入最后的国王,要引爆这收藏品了,杀死对手,或者给自己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局。
“咆哮吧!霜之哀伤!”
阿尔萨斯的目光偏执而疯狂,在统御之盔保护之外的脸颊上,有一丝被撕开的伤口,脸上还有点点血渍,让他看上去已经没有了黑暗之王该有的仪态和风度,而在最后的力量掀起的狂野风暴当中,紫色的灵魂尖叫着乱舞,狂乱的思维冲击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头发被吹起,他们的盔甲在这种无形却又存在的灵魂风暴之前被吹的哗哗作响,他们脚下的积雪和冻土都开始龟裂,紫色的灵魂几乎在短短一瞬间就充斥了众人头顶的天空,在混杂着冰蓝色的寒风的风暴里汇聚。
这一看就不是好事!
秩序天使的身影就像是跳动的银色闪电,不断的从每一个方向跳出,试图攻击阿尔萨斯,但那些灵魂组成的银色光幕却不是这么容易被攻破的,尽管三次撞击之后,那光幕上就有了裂痕,但它的坚韧却远超秩序天使的想象。
那是用无数灵魂堆砌而成的壁垒,那是无法用单纯的力量去衡量的防护。
最要命的是,灵魂聚拢而成的风暴,将乌瑟尔,老弗丁和莫格莱尼三个人死死困在那风暴当中,阿尔萨斯似乎是打定了主义要拉着他们三个一起陪葬,他沙哑的声音从风暴中心传了出来,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也许我注定会死去,但这片苍穹之下,无人将得永生!”
“陪我一起走吧,一起踏上另一段旅程!”
“哈哈哈,落幕之曲,亦要响彻苍穹,千万年之后,还有会有继承者接过霜之哀伤,摧毁那可笑的世界。”
“轰,轰”
两声巨响在这一刻响起,第一声是秩序天使手握圣火战锤砸在灵魂壁垒上的声音,另一声则是来自已经坍塌了大半的寒冰王座的主体。
在阿尔萨斯最后的力量舞动当中,仅剩下的两根冰霜之柱也在这一刻完全崩裂,但它们没有倒下去,反而随着不断扩大的灵魂风暴,就像是真正处于风暴之中的废墟,以一种完全反重力的姿态悬浮在王座之巅,秩序天使的光芒羽翼飞舞的越发沉重,那是弥漫的灵魂加持给他的重压。
这是世界上最奇妙的存在,它无形无影,但在关键时刻,却又重若千钧,连最弱的牧师学徒都可以净化单个的灵魂,但当它们聚集在一起,形成现在这种规模的灵魂风暴的情况下,就连维伦这样被圣光钟爱的牧师,都觉得棘手,束手无策。
老牧师净化灵魂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灵魂滋生的速度,阿尔萨斯这一次绝对是拼死将霜之哀伤里所有的灵魂都放出来了,那风暴一旦爆破,威力就远不是第一次霜之哀伤的怒火那样的程度了。
所有人都会被杀死!
这样程度的大爆炸,甚至还会撞击到冰冠冰川的魔力节点,甚至导致整个大冰川崩裂,阿尔萨斯说的埋葬,可远不止是同归于尽那么简单...他要埋葬他的王国,让冰冠冰川随他一起死去!
从此时的外界看去,巨大的紫色风暴从寒冰王座的顶端开始,已经向上向下蔓延出了近百米的高度,将整个冰冠堡垒的三分之一都包裹在了其中,就连远在灵魂熔炉的法师们都受到了影响。
罗宁,吉安娜,卡德加和凯尔萨斯四个人分别站在巨大的灵魂熔炉的四个方向,催动着一个巨型的封印法阵,密密麻麻的魔纹遍布整个大厅的空气,它们跳动着,连成一体,用特殊的符文,将整个灵魂熔炉的波动都遮盖了,这种封印是暂时的,实际上,整个艾泽拉斯,大概除了那位掌控焦聚之虹的老蓝龙之外,没有谁可以完全封印这座冶炼灵魂的熔炉。
但就在这一刻,紫色的风暴在四位法师的头顶旋转着,将那坚固的萨隆邪铁铸造的钢铁横梁都扭曲了,凯尔萨斯的表情剧烈的变化了几次,最后沉声说,
“稳住,加大魔力投入!不能让灵魂熔炉产生共鸣!”
“否则...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在冰冠堡垒的中央大平台,刚刚驱散了一整群食尸鬼的矮人亲王穆拉丁抬起头,呆滞的看着头顶不断向下延伸的灵魂风暴,矮人手里的战锤点在地面上,他甚至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种规模的灵魂...圣光啊!”
“守住阵线!不要让这群怪物突破!”
头发花白的圣骑士埃里戈尔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天空中旋转的灵魂风暴,他守在冰冠堡垒的大门之外,从整个冰冠冰川冲过来的亡灵一刻不停的袭击着他的防线,这里几乎每一秒都在死人,但老骑士从未想过撤退,从踏入这片大地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不属于他了。
“要么带着胜利回去,要么带着荣耀死在这里。”
埃里戈尔默念了一声,最后看了一次遮蔽了视界的紫色风暴,抽出背后的长剑,带着最后的预备队冲入了焦灼的战场里。
“死战...不退!为了洛丹伦!”
“啊,看啊,最后的落幕...我很满意!”
阿尔萨斯在统御之盔之下的骨白色长发不断飞舞着,他的声音干涩,显然是因为压力巨大,要操纵这样规模的灵魂风暴,即便是以巫妖王的力量,也显得太过仓促,但没有关系了。
霜之哀伤表面上的所有魔纹都在这一刻点亮了,就像是指挥家手里的指挥棒,他看着还在不断的撞击着紫色灵魂壁垒的秩序天使,双眼里无悲无喜。
“狄克,这一次,你输了。”
“输的代价...就是死!”
霜之哀伤在空中斩落,紫色的风暴也随之爆裂的轰鸣起来,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引爆,黑暗大教堂里,玛里苟斯的爪子,也在这一刻刺穿了那颗冰封的心脏。
“我不会原谅你!”
阿尔萨斯的胸口在这一刻,在没有任何攻击的情况下,突然爆开,黑色的死亡能量失控了,那颗心远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哪怕他将其丢掉,被破坏之后,对他的伤害也足够巨大,在平时,这种伤害只是会带来极致的痛苦,但现在这个危急时刻,这种痛苦带来的,却是真正的终末。
风暴骤停!
“呃!这...这种...咳咳...”
阿尔萨斯张开嘴,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一口黑色的血液就吐了出来,能量失控让他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对灵魂风暴的控制,下一刻,银色的光芒和血红色的光芒闪过他的视界,禁锢消散的乌瑟尔,莫格莱尼和老弗丁,也心有灵犀的再次发力,将手里的武器更疯狂的刺入巫妖王的身体。
血红色的战斧,那是脱困的萨鲁法尔斩出的愤怒一击,阿尔萨斯的脑袋在这一刻被砸的向上翻起,黑色的血液挥洒的到处都是,一直带在他头顶的统御之盔也被砸飞,叮叮当当的落在了远方的冻土上。
银色的光芒,那是秩序天使的最后冲锋,他手中的圣火战锤砸在了霜之哀伤的中心,那已经完全被掏空的魔剑在这一次重击之下,发出了尖锐的嘶鸣,那是痛苦,那是不堪重负,这一击打断了灵魂的不断逸散,这种超大型的灵魂风暴本身就是以魔剑作为载体的,在突然被打断的情况下,对于霜之哀伤这种武器,也是极大的破坏。
在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压力之下,魔剑的剑身上跳出了第一丝裂痕。
然后是在乌瑟尔手里狂笑的死亡裁决,和在弗丁手里呼啸的影之哀伤,一前一后的,同时砍在了那裂隙出现的地方。
“当啷”
黑色的剑身在这一刻跳动不止,最终完全断裂,魔剑...断了。
阿尔萨斯的身体也在彻底失控的灵魂风暴的轰鸣中砸在了地面上,失去了统御之盔的保护,那张稍显消瘦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就像一个彻底弥留的失败者。
他躺在冰冷的,破碎的寒冰王座之上,残存的左手里握着一把断剑的剑柄,当眼前一直存在的黑暗被击溃之后,残留下来的,唯有一片辉煌的紫色,还有从天空落在皮肤上的冰冷雪花,还有那寒风,还有周围的一切。
就像是他的父亲,那个死在王座上的国王。
他也成为了国王,他也即将死在自己的王座上。
这宿命的轮回...给这战役最后,带上了一丝绝对不好笑的黑色幽默。
过往的光景走马观花一样从他眼前不断闪过,洛丹伦的宫廷,提瑞斯法的夜晚,东达隆米尔的繁华,奎尔萨拉斯的静谧,还有诺森德的寒冷...还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触。
当黑暗的那一面从他身体里消失的时候,阿尔萨斯感觉自己失去了某些东西,最重要的那些东西。
“咳咳...我猜,你是在找他?”
一个声音在阿尔萨斯身边响起,弥留之际,巫妖王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了盘腿坐在地上,面如白纸的狄克,萨鲁法尔扶着沃金,老弗丁和莫格莱尼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恢复了最后一丝清醒的阿尔萨斯,维伦的左手搭在狄克的肩膀,柔和的圣光不断的跳动,为狄克治愈那致命的伤势,最远处的是乌瑟尔,这个死亡大领主独自一个人拄着骨剑站在寒冰王座崩塌的边缘,看着远方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摘掉了自己的战盔,那坚毅的脸上,有一丝无法化解的迷茫。
狄克的手里,捧着一个幽白色的小马灯,天空中暴动的紫色灵魂,正在被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吸纳进入那个不起眼的古朴马灯里,但阿尔萨斯注意到的,却是那个躲在他身后,显得有些畏惧的小孩子。
那个小孩有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眸,穿着蓝色的小马甲,还有一条棕色的马裤,以及一双华丽的靴子,他虚幻的身体,表明了他的身份,那是一个亡灵,看上去还是一个有自己的智慧的亡灵。
狄克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将黑檀木烟斗叼在了自己的嘴上,在烟雾升腾中,他的声音低沉,悲伤,
“对不起...我来晚了...阿尔萨斯,我只来得及救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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