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壮志未酬

  沉闷的会议之后是一个小小的晚宴,众人都表现的兴致颇高,抛去各自的政见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非常融洽的。

  推杯换盏之间就到了深夜,众人依然没有散去的意思,亚雷自然也不会做扰人兴致的事情,他自己趁着混乱从侧门悄悄溜了出去。

  一阵清爽的风吹过,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远处峭壁上的城堡灯火辉煌,想来是熙德和霍华德他们还在商议着出兵的事情,他是个甩手掌柜可以什么都不管,但是这些手下为了领地发展和自己的仕途却不能松懈。

  沿着大路一直向西城方向走去,即便已至深夜,但街道两边的酒馆、戏院还是热闹非凡,欢呼和叫好声此起彼伏。

  路旁璀璨灯火的照耀下,商人小贩赶着马车、背着货物在街道上慢慢的溜达,挑选着自己中意的货物,这种场面显得比早上还要繁华,只不过没有了那让人心烦的喧闹声音,买主与卖主之间交流都是轻声细语,体现出一种温婉安逸的情景。

  这也是亚雷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被他称作夜市,其根本目的是为了减少每天高峰时期的道路拥堵现象,夜市从每天十点开始,到清晨六点结束,在这段时间内的小额交易是不收任何税的,所以许多不富裕的商人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内进行商品买卖。

  因此奇迹之城也到了另一个称呼——不夜城!

  穿过拥挤的人流,亚雷继续朝着西门城墙边走去,热情洋溢的人群并没有发现这个特殊的到访者,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亮堂堂的金币更值得自己注意。

  此时的西城门依然四敞大开,稀稀拉拉的车队一直用延伸到地平线尽头,自从魔灾降临之后,其他城市已经很少出现这样热闹的景象了,而唯独紫金花领地在他的统治之下保持这份繁华,并且一直飞速的发展着。

  临近冬天,哪怕是地处大陆最南方的奇迹之城,晚上的空气也总是又湿又冷,从迷失森林里散发出的浓厚潮气笼罩着每一寸空间,让人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即便城墙上最旺盛的篝火也无法逼退这种粘稠的感觉。

  西城门的守备总长是艾达,此时他正一脸郁闷提着油灯带着几名手下巡逻,衬衣贴在身上的湿漉漉感觉让他十分厌烦:“这该死的水汽,我还是喜欢夏天的清爽干燥。”

  “长官,三个月前你还说非常讨厌夏日的酷热、喜欢冬天的清冷。”身后的一个属下不由出言打趣道,同时引来了一通哄笑声。

  虽然在这样的夜里巡逻确实让人烦躁,但是考虑到因此带来的巨大利益时,他们的心情也就不是那么低迷了。

  这守城门可是一项既轻松、油水又多的肥差,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呢,平时不需要参加那累死人的野外拉练,有时候还能趁着税官不注意藏下几个铜板,一天下来至少能赚点酒水钱。

  不光如此,很多上道的商人还会顺带手的塞上几个红包,尤其是走夜市的商人,他们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掏上一两个银币,这一个月下来比自己的工资都要丰厚。

  艾达闻言撇了撇嘴,朝着道边上吐了口唾沫,嘟嘟囔囔的说道:“都怪侯爵大人出的这个馊主意,害的我晚上还要加班加点的巡逻,也不涨薪水,每天累得死狗一样,回去还要被丹妮数落。”

  听到这话,后面的跟着的属下们再次发出了哄笑声,这个长官还是太青涩了,根本拉不下脸来收红包,更不会私藏小金库,甚至连偷懒都不敢,但是他们也始终相信一点,在自己等人的言传身教之下,对方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走,上去透透气!”艾达叹了口气,迈步走上了城墙。

  天色越来越阴沉了,天空压抑的像是深渊一样漆黑,城墙上高耸的瞭望塔就像是根巨大的蜡烛似的,这不光为奇迹之城提供了森严的警戒,也为远处的商队提供了清晰的指引。

  伸腿踢醒了偷懒打瞌睡的几名守卫,他带着众人走上了瞭望塔的塔楼,用最高倍数的望远镜四处搜索了一下,郊外很安静,除了远处村庄里传来几声犬吠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们下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警戒三个小时,记得叫另一班人三小时后换岗。”艾达朝着瞭望台上原本的守卫吩咐到。

  “明白!”四名守卫闻言皆是挺直了腰板回应,他们今天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但是指望他们老老实实的回家休息那真是痴心妄想。

  两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几声并不清晰地钱币碰撞声传入了艾达的耳朵,对此他也只能是摇头失笑,这些小动作自然无法逃脱一个骑士敏锐的耳朵,但他也不会去制止,亚雷作为领主都不管,他操哪门子闲心?

  有些不在意的抖了抖披风上面的水珠,艾达转过身来继续郁闷道:“巡逻、巡逻、巡逻,天天巡逻连一个鬼影子都没……”

  然而他抱怨的话语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因为在望远镜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就那么弯着腰透过镜孔仔细的向奇迹之城四周打量着。

  艾达的胆子并不小,否则也不够格成为一名骑士,更不会被任命到骑兵大队队长和西城守备队总长这样的重要职务上,所以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惊叫着后退,而是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剑柄上,大踏步的迎了上去。

  “你是谁?”他来到近前厉声喝问:“知不知道擅闯军事重地是死罪!”

  这句话说得真是慷慨激昂,人影闻言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深长的慨叹:“艾达,你这说话的套路越来越像熙德他们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艾达顿时打了个寒噤,随手收起佩剑,咧着嘴尴尬的说道:“十分抱歉,大人,我没有认出来是您。”

  来人自然就是无聊的亚雷了,只见他面露玩味的说道:“我本来只是想来慰问下属的,还带了些好酒好菜。”

  他说着提了一下手里被牛皮纸包裹的两大包东西,阵阵香气正从里面溢出,让周围的守卫不由留下了口水:“可没想到却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没有!”艾达听见前半句是还深受感动,但是听到后半句后立刻连连摆手否定,冲着身后的几个贴身下属问道:“你们有听见谁说过侯爵大人坏话么?没有吧!要是有的话我第一个劈了他。”

  可惜他身后的那些手下没一个给面子的,皆是伸出右手老老实实的指向了对方。

  “哎!你们……你们别乱指啊!”他的脸上顿时囧态百出。

  对于手下们之间的相互打趣,亚雷自然不会怪罪,反而非常喜欢这种没有阶级观念的场面,他微笑了一下摇头说道:“算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过来和你聊聊天。”

  艾达闻言暗中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驱散了身后的众人,而自己则恭敬的立在对方身后,静等着他发话。

  沉默了一会,亚雷仰起头看向北方:“你觉得我们出兵帮助凯撒王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句话里包含着沉重与无奈,显然他的心事很重,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向一个地位不高,又没有多少学识的骑士询问。

  艾达听到这话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迟疑了片刻,直接坦诚的开口道:“其实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肯定是不希望去可怕的战场上送死。”

  这两年的安逸生活让他有些失去了当初上进心,不过在为人处世方面却也显得圆滑了许多:“不过站在领地的利益和国家的利益来看,出兵势在必行,不然亚伯拉王国灭亡了,那我们肯定也要受到牵连,那个加里曼丹国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我们还的罪过他。”

  “哈哈!你倒是挺会说的。”亚雷闻言大笑了两声,心中的压抑消散了不少。

  既然连这个粗通人情世故的下属都看出了其中的是非曲直,那自己就更没必要纠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况且他和加里曼丹国王之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行了,你们好好守夜吧,这些东西就给你们放这里,我就不打扰了。”他说完之后,几个闪烁间便消失在了哨塔之上,那潇洒的背影让艾达和其他守卫羡慕万分。

  “队长,刚才那个人就是亚雷侯爵么?”刚才十分不够义气的守卫看到亚雷已经走远,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错!怎么了?没见过啊!”艾达没好气的问道,这群瘪犊子真是少教育了,明天非得好好整治一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

  “嘿嘿,我是今年才从民兵团转入到守备队,以前也只在金币上见过,不过和真人好像有些差距,看起来和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同嘛,我还以为真和传闻中一样长了三头六臂呢。”那名守卫伸着头望向亚雷时的方向,眼中有着羡慕和疑惑。

  “不同?你不记得一句名言么?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好人与坏人也仅在一念之间。”艾达嗤笑着教育道。

  “切!”手下们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没想到是这句老掉牙的俗套话。

  “哦!对了,后面还有一句话让我给忘记了!”艾达见状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后面还有话?”几名守卫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可从没听说后面还有什么话,立刻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队长!后面还有什么话?”

  “那就是英雄和狗熊之间也仅有一线之隔,英雄就是心怀天下、不苟言笑,狗熊就是只知道吃喝拉撒、贪小便宜!”艾达说完这句话,直接淘换着牛皮兜,拿出了热腾腾的食物。

  守卫们愣了好久,旋即才有些明白过来,不怀好意的聚集到他身边问道:“老大,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们是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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