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寂静无比,就连咳嗽声和茶杯碰撞声都消失了,权贵们此时都在思考着乔恩伯爵透露出来的信息。
压抑的气氛逐渐开始蔓延,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珈维恩王子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好像这样能让他舒服些似的。
许久之后,坐在王座上的凯撒陛下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非常舒缓却又异常严肃,甚至隐隐透露出杀伐之意:“乔恩伯爵!按照你的意思来说,安德鲁伯爵除魔是假,其实本意是截杀王国使团,然后嫁祸给其他人,对不对?”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贵族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样子这场漫长的审问要进行到终点了,也不知道会有几个倒霉鬼被拉出来顶罪。
当然对这些贵族来说,替死鬼有几个都无所谓,是谁也无所谓,只要别牵连到他们自己就行了。
“正是!”乔恩伯爵闻言毫不犹豫的答道,他此刻的表情相当严肃,像是有着十足的自信。
这两个字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内心,朝臣中传来了几股轻微的骚动。
也不知道是因为年老体弱而导致,还是其他什么特殊的原因,一位老牌宫廷贵族差点双腿发软的坐在地上,若不是身旁的同僚好心搀扶,恐怕就要出大丑了。
不出意外,乔恩伯爵的话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反驳,首当其冲的便是克莱夫伯爵,他面色不屑的看向对方,用好气又好笑的语气说道:“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五百名市场监督队出来的废物而已,恐怕他们连迷失森林的中部地区都进不了,还袭击王国使团?简直就是在说笑!”
“没错!那些人的实力究竟怎么样,恐怕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欺负欺负普通市民还可以,怎么可能打得过王室护卫队和禁卫军呢?别说是五百人了,五千人都没可能。”几位资格较老宫廷贵族也排众而出,他们的脸上有着抹不去的惶恐,说话时还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
“对啊!乔恩伯爵,您不是说那些人身手不凡、动作迅速、配合完美么?这几个词汇貌似都和市场监督队挨不上边吧?”见到有人牵头,又有十几个朝臣站了出来,他们大多是在王都各部门任职的小官员,也都是宫廷贵族,只不过手头有丁点的小权利罢了。
乔恩伯爵看到这么多人跳出来质问自己,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或是慌张的神色,反而是用一种近乎嘲弄的眼神看向他们,直把对方看得有些发毛。
最后他用十分好奇的声音问道:“克莱夫伯爵,您这话说的太奇怪了,您怎么确定就是五百人呢?还有你们,怎么就确定他们是市场监督队的人?”
“额……我……我猜的!猜的!不是您说袭击者有四五百人么?”克莱夫伯爵闻言神色微凛,脸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两下。
而那些被问询的宫廷贵族表现更是不堪,半个反驳的字眼都没能憋出来,眼神躲躲闪闪的根本不敢与他对视,那样子不用问就知道,他们显然是在隐瞒着什么。
“呵呵!猜的?原来如此!”乔恩伯爵见到这些人的窘状,嘴角上的八字胡轻轻翘动了几下,情绪显得十分高涨,他喃喃自语道:“那诸位还真是聪明的很啊!”
听到这话,那些宫廷贵族无不是面露羞愧和慌乱,有几个人甚至悄悄地退回了人群中,不过他们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得到,周围同僚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而且还不经意的往远处躲闪了些,像是要孤立他们似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亚雷咧嘴轻笑道,不过这话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乔恩伯爵,你就不用再绕弯子了,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凯撒王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看向那些跳梁小丑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乔恩伯爵闻言面带微笑的躬身行礼,旋即将目光转向了早就忐忑不安的亚历克骑士长:“我想……这件事还是由我们的骑士长大人自己来说吧,他应该比我清楚地很呢。”
“陛下!臣……臣该死!”听到对方的话,亚历克骑士长顿时惊恐的伏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了。
众多朝臣皆是面色惊诧,有些人甚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哎!无趣!”珈维恩王子轻轻摇了摇头,原本他还以为对方会用最犀利的言辞进行反驳,但是却没想到竟然直白的认罪了。
“我看还是由乔恩伯爵来说吧!”此时凯撒王的脸色极为阴沉,看向亚历克骑士长的目光中带着浓烈的杀意。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其实都很简单,正如克莱夫伯爵所说的那样,黑龙家族地处西北苦寒之地、民风剽悍,他们见自己的势力日渐壮大,所以想要兴兵造反,但是又觉得自己势单力孤,因此就像拉上南荒郡的诸多领主,于是……”乔恩伯爵语气极为平淡,就像是在讲述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
“放肆!”
“你胡说!”
听到这异常露骨的话,克里夫伯爵和黑龙伯爵同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即惶恐又愤怒。
“两位大人,我的话还没讲完呢,你们这么着急打断,难道是心里面有鬼么?”乔恩伯爵看着情绪激动地两人,立刻嗤笑着问道。
“陛下!他简直是在胡言乱语,黑龙家族对王室忠心耿耿,为王国镇守西北边疆近两百年,无数族人抛头颅洒热血,这才保得其他数郡的安危,赤诚之心诸神可见!”黑龙伯爵面色极为惨白,如果这个谋反的罪名坐实了,那他不想反也得反了。
“好了!乔恩伯爵,你们的私人恩怨等朝会结束之后自行解决吧,这种玩笑今后就不要再开了。”凯撒王闻言面色平淡,像是没有在意似的,旋即又转过头看向黑龙伯爵两人安抚道:“黑龙家族对王国的忠心,整个凯尔温斯顿家族都十分清楚,也非常的感激,我相信你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多谢陛下信任,黑龙家族必然永远效忠于凯尔温斯顿家族!”克莱夫伯爵深吸了一口气,用极为郑重的声音回应道。
凯撒王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神色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就连亚雷都差点给忽略过去。
他再次看向乔恩伯爵,用低沉的语气吩咐道:“乔恩伯爵,请你继续说下去吧。”
既然国王都已经发话,这位智商颇高的伯爵自然不可能与黑龙家族死磕到底,否则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史蒂夫家族被从王国除名。
“好的!陛下!”乔恩伯爵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向伏跪不起的禁卫军骑士长亚历克:“王国使团遇袭的主谋其实就是亚历克骑士长,是他筹集了五百家族死士混进市场监督队中,安德鲁伯爵又假借除魔之名将其带了出去。”
“那他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弄得天下大乱?他的手底下又没有多少兵权,就算乱了又能怎么样?”质疑声再次响起,这次确是好奇的内奥米伯爵发出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乔恩伯爵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个白痴叔叔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背后主使他早就说出来了,可是国王陛下选择不予追究,你还是问个什么劲?
凯撒王同样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这个没什么脑子的治安总长算是彻底服了。
“亚历克骑士长、安德鲁伯爵!你们有没有什么要辩解的?”此时终于轮到铁面侯爷发话了,他凌厉的目光透过面甲看向两人,语气中的森寒之意甚浓。
安德鲁伯爵抬起头来求助似的看向凯撒王,然而对方却视若无睹,仅仅是随意摸了摸脸上的八字胡,这个动作让他的身体不禁狠狠颤抖了几下,样子也骤然变得颓废起来。
亚历克骑士长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国王的脸色后,只能黯然摇头说:“没有!不过还望陛下看在先祖为凯尔温斯顿家族出生入死的份上,能够绕过我的家人!”
凯撒王闻言不经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对方松了口气,脸上也挂上了感激的神情。
铁面侯爷见两人都没什么可说的,直接当中宣判道:“亚历克骑士长、安德鲁伯爵,杀害王国使团成员、陷害朝廷重臣、意图谋反,宣布处以绞刑!”
安德鲁伯爵听见对方宣布的结果后,立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风流倜傥、侃侃而谈的样子。
他嘴里不停地发出求饶声,原本发软的身体竟然险些挣开铁卫骑士的手臂:“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这……这都是亚历克骑士长的主意,我也是被迫的,我是无辜的,我愿意做正人,我要举报……”
求饶声逐渐远去,那些忐忑不安的宫廷贵族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相比于被十多名铁卫骑士抬下去的安德鲁伯爵,亚历克骑士长的表现就好了许多,他向着王座方向缓缓行了个礼,就在两名铁卫骑士的带领下,神情郁郁的离开了觐见大殿。
王国使团遇袭案告破,此刻杵在大殿中央的伊索尔德骑士是那么显眼,他望着亚历克骑士长黯然离开的背影,脸上闪过了兔死狐悲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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