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气的贵族就和流浪狗似的无法惹人注意,尤其是这位为人刻板的加里曼丹王国前元帅。
因此奥弗林.奎克的突然消失并没有多少人去真正在意,甚至大部分豪门权贵在听说这件事情后都在暗自窃喜,其中多半是因为军部调整而捞得了好处的人。
当然事无绝对,此刻几辆精致的马车正缓缓地行驶在王都的中央大道上,坐在某辆车厢里的菲斯特侯爵轻轻的捻动了手中的硬币,感受着从手指肚儿上传来的些微摩擦感。
那是黄金塑造出的加里曼丹国王陛下的面容造成的,他就好像是个虔诚的教徒正在抚摸他神祗的雕像,虽然半闭着的眼睛和较平时深沉的呼吸让他看起来似乎是在假寐,但如果有熟识的人在身边的话,定会知道这位国王身边的大红人的又进入了某种深沉的思考之中。
轻微的颠簸偶尔会让对方的动作停顿片刻,但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又会继续那无聊的动作,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靠边停了下来,路边闪亮的黄铜牌标示出这里的位置——庞兰大街四号。
相对于这个普通的编号,眼前的这座建筑还有个更加显赫的称呼——加里曼丹王国内务大臣府。
仅从外观上来看,这个万万人之上的掌权者官邸并不是那么起眼,很有年头的砖瓦使其看上去有些落魄和冷清,这座宅院还是当年摩洛哥十九世陛下为了奖励菲斯特家族而亲赐建造的,在规格上严守着那个时代贵族爵衔所要求的范例。
整个府邸则是最为常见的庄园模式,大门内里的主屋却带着别样的威严和庄重,依稀带着那种古老家族的深沉气势。
这座府邸并没有普通的高级官员府邸那种常见的门庭若市的感觉,甚至由于门前小街的限制,大多数时候都稍显的有些萧条,只有被镶嵌在大门两侧铁栅栏上的家族镶金族徽,在阳光下的闪烁诉说着这里应有的威仪和尊贵。
马车停下没多久,立刻就有几名仆人从猩红色的大门里跑了出来,他们边跑边高兴的呼喊着:“侯爵大人回来了!侯爵大人回来了!”
这让更多的人从府邸里走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神情复杂的菲斯特侯爵夫人,菲斯特侯爵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府邸中,刚刚坐到椅子上就直接不耐烦的开口发问道:“叶珂琳呢!她又跑去哪里了?我为什么没有见到她?”
这句近乎质问的话让他身旁的妻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嘴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叶珂琳……她……她……她去……”
菲斯特侯爵像是从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猜到了些什么,面色瞬间变得愤怒起来,他拍着桌子再次呵问道:“难道她又去酒馆里听那些可恶的吟游诗人讲故事了?你怎么能让她出去?不知道现在的王都十分混乱吗?怎么连我的话也敢不听!”
丈夫的暴怒的模样立刻让侯爵夫人有些惊慌失措,她连忙劝解着说道:“算了吧!亲爱的!叶珂琳她年纪还小,喜欢听故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况且我已经派了许多人在暗中保护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好了!你不要再替她说话!”菲斯特侯爵闻言板着脸挥挥手,然后低下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侯爵夫人还以为自己的丈夫在想法子惩罚女儿,脸上顿时露出了凄苦的神情,旋即求情的说道:“亲爱的!叶珂琳又没干什么坏事,何况她写的故事还得到了国王陛下的亲口赞誉呢。”
“国王陛下的赞誉?难道你难道不明白对方打得什么注意吗?那个贪婪好色的混蛋,天天想着如何将菲斯特家族彻底绑在自己的战舰上,而且在这次朝会上还……”菲斯特侯爵听到妻子的说法神情瞬间激动起来,接下来的话仿佛让他心有顾忌,最后只能狠狠咽进了肚子里。
“难道国王陛下又为难你了?是不是逼你将叶珂琳嫁给德伦萨王子?”以菲斯特侯爵夫人的精明,她立刻明白了丈夫话语中的意思,神色显露出些许的愤慨和忐忑,对方可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啊!
“那个老色鬼想的倒是挺美,我这次没有答应他,而且以后也绝对不会答应,但这已经是我第七次拒绝对方了,恐怕下回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敷衍过去。”菲斯特侯爵略显疲惫的说道,像是同意了妻子的说法。
“叶珂琳是我们的独生女儿,我绝对不允许她成为家族的政治牺牲品。”侯爵夫人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和坚定。
“放心吧!我有分寸!”菲斯特侯爵轻轻摆了摆手安抚道,然后像是不想再提起这件伤神的事情:“算了!先不说这件事,最近王都算是越来越乱,就连奥弗林.奎克帅都被人绑架了。”
“什么?奥弗林.奎克元帅也被绑架了?”菲斯特侯爵夫人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难道还是那些神秘人做的?或者说……是那些贵族……”
“我倒希望是那些居心叵测的权贵所为,那样至少还有缓和的余地,不过从熟练的手法上来看,应该还是那群神秘人干的。”菲斯特侯爵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说道。
“他们抓那些不得志的贵族官员做什么?”侯爵夫人脸上带着十足的不解,当然更多的依旧是担忧:“那要不要在多给你派些护卫?”
“不必了,是福不是祸,有些事情恐怕是躲不过去的,我准备把你和叶珂琳送回到坦丁堡王国,让你和女儿暂时在那里躲避下。”菲斯特侯爵欣慰的摸了摸妻子的脸庞,虽然无情的岁月在对方脸上刻下了些微的皱纹,但是他依然可以回想起妻子年轻时候的美艳。
“你要送我们回坦丁堡王国?”侯爵夫人满脸的震惊,甚至于是惶恐不安:“难道战争已经进行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你也认为加里曼丹王国会失败?”
“哎!没错!”菲斯特侯爵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像是完全不在乎府邸中的王室眼线似的:“摩洛哥家族挑起的侵略战争终究会以失败而收场,这不单单是那个预言的作用,而是这个王国的确已经腐朽到了极点,就连临阵换帅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菲斯特侯爵生气的拍了下桌子,让上面的茶杯都跟着跳动了两下:“如果是因为奥弗林.奎克指挥有误而被撤职,这我也非常的认同,可其中大多数事情明明是无中生有的诋毁和诽谤,我们那位昏庸的国王陛下竟然为了讨好教会就……哎!”
对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颓然的朝妻子吩咐道:“你赶紧收拾下东西,明天早上我就命人护送你们离开,叶珂琳不是早就想他的外公了么,她恐怕早就想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那你呢?你怎么办?德伦萨王子会善罢甘休吗?他会眼睁睁的看我们直接离开?”侯爵夫人面露担忧的问道,不舍得味道谁都感受的出来。
菲斯特侯爵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表情十分的无奈:“德伦萨侯爵那里是有点问题,不过还是可以解决的,只要你们母女能够安全的离开,我也就能够放心大胆的搏上一把。”
这位侯爵说着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如今菲斯特家族在加里曼丹王国已经发展到了极限,是时候向外拓展了,相信以叶珂琳的样貌与才华,足以为家族谋求达最大利益。”
对方的表情让周围仆人瞬间打了个寒战,就连侯爵夫人都面露异样:“难道你还是要将女儿作为政治的筹码?你不是说……”
“不!当然不!”听到妻子的话,菲斯特侯爵立刻神情严肃地反驳道。
“额!好吧!也许有那么丁点的政治成分在里面,不过我想这个女婿的人选会让叶珂琳极为满意!”他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些许诡异。
“难道……那个骑士?”侯爵夫人脸上也露出了莫名的神情,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心中暗自叹息道:希望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吧!
夜半十分,菲斯特侯爵府后院的巨大独立的房间中,微微地荧光石放射着柔和的蓝光,除此之外最显眼的便是那放满各种读物的巨大书桌。
那两张桌子实在大的有些过分,甚至比贵族舞会时设置的餐桌还要宽大,不过制作的材料和工艺显然不能够同日而语。
左边的桌子上摆放着读物,虽然美观程度比不上那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但是用橡木拼接而成的桌面结构却极为牢靠厚实,足以支撑住那堆积如山的文学典籍,而右边的桌子上面则摆放着各种各样小巧别致的物件,有用羽毛搭成骨架的飞龙,有用皮革、丝线、小木棍制成的模样简陋可笑的人偶,也有用树叶以及花朵拼成的精灵……
放在这里的每件东西都有其特殊的用处和有趣的来历,四周的墙壁设置着摆放各种新奇物件的巨大玻璃橱柜,无数抽屉使得这个奇怪的房间犹如是巨大的蜂巢,在每个抽屉的玻璃门上都贴着标签,上面写着那些物件的名称,巨大的橱柜从地面建造到天花板上,沿着墙壁还建造有窄小的台阶,因为的斜度很小,所以使这简易楼梯显得很长很长。
确切的说这里就是叶珂琳小姐的卧室,而那些柜子中所摆放的都是她珍贵的收藏品,也多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最昂贵的就是那些价值十几个金币的精美手工艺品。
“哎!好无聊啊!最近都没有出什么新的书籍可以看下。”坐在屋子里单独的隔间内,二十六岁的叶珂琳正拖着下巴自言自语,同时落笔写着面前那封未完成的信件。
“你还好吗?有没有想念我呢?听说你上战场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叶珂琳边念边写,小脸蛋也逐渐从粉嫩转变为了红润。
“哎!”最后她羞涩的跺了跺脚,将旁边的名为《求爱妙招》的书籍从窗户仍了出去。
“哎呀!哪个缺德的乱扔东西……”听见外面传来的痛呼声,叶珂琳调皮的伸了下舌头,旋即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位怀春少女再次沉浸到了自己的幻想和憧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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