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破败的塔吉特城硝烟再燃,十五万联军士兵对敌人的前沿阵地发动了进攻,烈火吞没了城市内的大部分房屋,滚滚浓烟直冲入云霄,顽强的守军和无辜的平民都在极度绝望中挣扎求存。
然而己方的进攻越猛烈,敌人的抵抗就越顽强,许多百发百中的弓箭手藏身于阴暗的角落里,对着冲锋的联军士兵进行射击,战争的残酷无法想象,连那长度不足百米的巷子都要留下数十具尸体。
正午时分,残余守军全部被逼到了北城区,虽然前进的过程中不断有同伴倒地,但联军士兵们依旧坚如磐石、不可动摇,他们牟足了劲的强攻猛打,不管面对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内心都从未胆怯。
不过人力终有用尽的时候,每当联军士兵攻下几个阵地时,就会有新的防御工事出现在他们面前,这让进攻的将士不禁头痛万分,即便是捷报频传、士气如虹,却也无法避免身心俱疲的情况发生。
于是双方再次陷入了僵持阶段,亚雷作为联军总指挥官,此时同样没想出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最终只能发布命令道:无论敌军有多少层防御,无论敌军的抵抗有多么顽强,任何人都不允许撤退。
接下来双方都开始调兵遣将,不停的往前线加派人马,联军想凭借兵力的优势打垮对手,从而取得战役的胜利,而守军则希望用坚固的防御工事以及他们对城市的熟悉程度来阻挡联军进攻的脚步。
巷战不同于攻城战和阵地战,攻守双方往往只相隔几十米远,因此进攻距离太短,街道又太过狭窄,骑兵根本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因此弓箭手和步兵就成了主流,骑兵也只能丢掉战马进行肉搏。
塔吉特城破败的街道上,到处都能见到残酷的交战场景,守军与联军士兵滚了满地,他们从街头打到巷尾,又从巷尾打到公园,再从公园打到住宅,昔日宁静祥和的城市完全沦为了厮杀的主战场。
战斗逐渐进入了白热化,现在联军士兵不光要面对守军的顽抗,还要时刻提防本土居民和地方武装的偷袭,上到两鬓斑白的老人、下到八九岁的孩童,如今全都拿起了武器,抗击闯入家园的强盗。
壮年男子操着刀枪棍棒在前线拼命,而女人和老人则充当了预备队和救护队,他们冒险将伤员运送向大后方,虽然专业程度无法与正规军相比,但是他们高昂的气势和抵抗的决心却不逊于任何人。
这些素来胆小怕事的平民百姓完全抛弃了软弱和恐惧,他们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竟然敢同正规军进行厮杀较量,就算是武器装备极为不堪入目,但那庞大的数量依旧给联军士兵造成了极大困扰。
而更令联军士兵头疼的是,这些百姓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经常会猫在角落里偷袭,或是躺在地上装死,若是稍不注意,就会跳起来用石头或者铁铲狠砸你脑袋,要么就将藏好的刀子捅进你的心脏。
这场保家卫国的战斗中,本地百姓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他们前赴后继的冲上前来,尽管几十个人才能对付三五个正规军,但是依旧对联军的挺进速度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联军将官视察夺下来的阵地时,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住宅区的街道上层层叠叠的堆满了尸体,血水差点淹过脚面,而更令得他们震撼的是,战死者里多是平民百姓,其中更不乏老人和妇女儿童。
根据前哨部队报告,如今就连几岁的孩子都拿起了武器抵抗,妇女老人都在屋顶上拿着石头朝己方头顶猛砸,当亚雷得到这个消息时,心底不禁有些发寒,他曾经最为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虽然前方困难重重,但己方拿下塔吉特城的决心依旧不可动摇,冒着漫天飞舞箭矢和碎石,联军士兵如同不可阻拦的洪流般杀向了守军阵地,最终他们冲垮了敌人的堡垒,并且粉碎了敌人的意志。
传令兵在前线与指挥部间来回奔波,朝众将官报告战事的最新进展:“禀报诸位将军!我第六骑兵团已攻下荆棘花大街,现在正往第八骑兵团方向靠拢,傍晚之前便可攻下白河大街与蓝石大街。”
“禀报诸位将军!我第十八骑兵团已攻入北城区中央公园,敢于抵抗的守军已经被全部歼灭,俘虏七百余人,如今仅有小股地方武装和普通市民与我军纠缠,预计半个小时内就能顺利结束战斗。”
“禀报诸位将军!我第十四骑兵团已攻下塔吉特城守备军总长府,驻守的地方部队已经被全部歼灭,敌方守备军总长趁乱逃走,不过并没有逃的太远,现在我们正仔细搜索总长府的地道与秘室。”
“禀报诸位将军!我第七、第九骑兵团已攻下塔吉特城市政厅与政务处,守军部队五百余人全部缴械投降,市政厅官员大部分自杀身亡,不过我们活捉了政务处的两名执行官,现在正进行审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攻陷一条街道、占领一桩房屋,这样的小事情都成了值得汇报的战绩,耳闻捷报频传,亚雷不禁叹了口气,用极为无奈的语气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论功行赏的。”
言毕,他已经捻起了羽毛笔,开始起草给凯撒王和坦丁堡国王的书信:三月七日夜,紫金花公爵亲帅本部及联军第四、第五……第八十六骑兵团攻入塔吉特城,并迅速占领了西城区与南城区;三月八日也,联军向东城区与北城区挺进,并顺利夺取了总长府、政务处等重要据点,然而敌军抵抗依旧顽强,城内数十万民众亦不投降,虽然进攻趋势缓慢,但进展还算顺利,胜利指日可待……”
亚雷是边写边皱眉,越想越生气,最终他愤怒的将草纸撕扯成碎片,拍着桌子大骂道:“妈的!二十四万精锐骑兵,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竟然连个小城都没能攻下来,这让我怎么给你们请功?”
这句话令在场的将官们面红耳赤,他们全都低着头无言以对,亚雷见状怒气更胜,语气变得更加的不客气:“都是废物!你们还个个吹嘘自己是军事学院出来的高才生,我都替你们感到丢人……”
就在亚雷大发雷霆的时候,距此不足十公里的地方,某个极不显眼的建筑物里,守军将领泰勒姆说出了同样的话:“都是废物!几万人!还有那么多百姓帮助你们,居然连几条街道都守不住……”
随着交战范围的逐渐缩小,双方十几万士兵不得不挤在面积狭小的北城区,闪动的火光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无数身影在街道上来回交叉穿梭,参战人数明显增多,而战斗同样变的更加激烈起来。
佐伊将军和韦瑟希尔将军因为贻误战机被亚雷扔到了前沿阵地,所以他们对战斗的残酷程度了解颇深,扑鼻而来的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两人睁不开眼,哪怕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今也觉得胃部不适。
满眼都是哀嚎的伤员,洁白的纱布被污血染红,血污满脸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呻吟,到处都是破碎的人体、断手断脚,滑出人体的脏器臭气熏天,濒临死亡的士兵正在弥留中呼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
牧师和战地医师们已经疲于奔命,甚至连稍懂医术的人都被赶鸭子上架,当了临时助手,无论哪里都有人在焦急慌乱的叫嚷着:牧师!快过来!这个要不行啦!医师!快到这儿来!这个还有得救!
然而很多时候,牧师和医师们都只能无奈地给伤员脸上盖上白布单,并且宣布对方已经魂归天国,紧接着连句安慰对方战友的话都来不及说,便要匆匆赶去救治另外的伤员。
血腥的场面令佐伊将军和韦瑟希尔将军脸色苍白,这与他们印象里披坚执锐势如破竹的战争差得实在是太远了,他们大多时候都跟随在达尔格利什上将身边学习军事理论,虽说偶尔上过几次战场,杀过几个敌人,但那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任何危险,而如今这样恐怖而惨烈的战斗还是头次遇见,他们现在才明白:死亡、毁灭、痛苦才是真正的战争。
虽然他们很想悄悄溜走,或是找个没人的旮旯躲起来,但却被前线的总指挥官和副总指挥官的职务限制了,亲临阵前鼓舞士气是两人义不容辞的职责,因此他们只能忍着呕吐的欲望下达进攻命令。
佐伊将军转过身来,不经意的瞟向了边上的穆锁,对方面色淡然,就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他不禁有些佩服的说道:“穆锁骑士真不愧是亚雷阁下的得力助手,面对这样的场面竟然无动于衷。”
“还好吧!这样的场面我见多了!。”穆锁闻言平静地回答道,胡子拉碴的脸上镇定自若,面前凄惨的景象仿佛对他毫无影响似的:“如果你们同恶魔交过手的话,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残忍。”
恶魔?佐伊将军闻言怔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亚雷殿下真的与恶魔交战过吗?额!我的意思是……双环山脉战役是真的吗?几十万人对阵几百万恶魔?你们竟然还打赢了!”
“真假那么重要吗?”穆锁闻言笑了笑,表情依旧那样平淡:“你们还是先把眼前的战斗结束掉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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