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月亮爬过比努克的城墙,宽阔的街道上燃起了街灯,眼花脑胀的梁珂才带着众人来到蓝调酒店。已经有兵士早早的安排好几个人的房间,简单洗漱后,梁珂就被可可巴的卫兵请到楼下的餐厅,可可巴早早就等在那里,看到梁珂走过来,赶紧起身。
“阿拉贡大……大人下午在神庙可曾有……有什么收获?”可可巴替梁珂挪开厚重的橡木椅子,请他坐下。
“哈哈,哪里有什么收获,不过还好,神官大人们没有难为我们。”梁珂坐定后,让皮德罗、塔克等人也依次就坐。
“那可真是令人愉……快的事情啊!来……来来,品尝一下这烤鹿唇,这……可是我们比努克冬季……冬季里特有的美味。”可可巴从长桌中间的炭火烤架上叉了一块滋滋流油的嫩肉,放到盘中推到梁珂面前。梁珂尝了一口,嫩嫩滑滑,香气扑鼻,让人不禁口水长流。
“嗯!确实是人间美味。”梁珂竖起大拇指赞叹有加。
“您再配上这种酸果子酒,那肉……肉香就更地道了。”
梁珂依言将杯中琥珀色的果子酒呡了一口,这酒虽然酸酸苦苦,但却有效催发了肉的口感,让那肉的味道更加醇正可口。梁珂不由得对这个可可巴下了一个非比寻常的吃货的定义。
“呵呵!这种鹿唇取自纳伦多支脉的白……白唇鹿,那东西头……头大,嘴唇厚实,成天低头吃……吃草,**蠕动频繁,所以口感极……好。但它身体灵活,跑……跑动敏捷,夏天很难打到,只有在冬……天,大雪封山之……之后,雪深路滑,打这东西才容易一……些。”可可巴边跟梁珂边吃边聊,边聊边喝,酒过三巡,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话题也就多了起来。
“阿拉贡大人,恕我冒昧,你们去……去神庙,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可可巴再给梁珂斟满酒,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想查找一些关于甘多撒的资料。”
“甘多撒,就是那个末法时代恐……恐怖的亡灵法师?”
“是的。您也知道这个人?”
“当……然。上学的时候,我们曾……经以这个军事案例为蓝本,研究过魔法在战争……战争中的作用。当时,还…..还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亡灵……亡灵法师是到目前为……止,不可替代的最重要战略资源,而……而不是之一。”
“是啊!所以,我才对那样一个天才,在那样一个人生的最高点,做了一件那么愚蠢的事情而感到好奇。”
“您真是……睿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我也对神殿给……给出的牵强解释感到不解。很显然,他冒死召……唤血天使,肯定是……是有超越生死的诱惑。有可能,他……他找到了让自己永生……的办法。”
可可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了梁珂很大的震撼,这个磕磕巴巴的可可巴,真的很不寻常。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梁珂的震惊,噎了口酒,继续说道:“我……估计,您在神庙中根本找……找不到您要的答案。但,他们中……的一些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因为,你我能……想到,那些神官……老爷也一定能想到,他们也……也必然不会放弃追查。”
“那么,他们这么多年来,追查出结果来了吗?”梁珂竖起耳朵等着下文。
“结……果,那不一定,但……那些神棍一定是最了解……了解甘多撒行踪的人,也应该是最……最了解他的人。”
“可,你又说我在神庙根本找不到答案,这不是矛盾吗?”梁珂有些没懂可可巴的话。
“哈哈!知……道的人,不一定在这座神……庙里,即使……即使在这里,又怎么会轻……轻易告诉您呢?”
“愿闻其详。”
“比努克的神庙大神官虽然也是红……红衣主教,但,跟那些大些的行省或……或者帝都的红衣主教地……地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那老……老家伙知道的必然有限。此外,木托那……那干巴老头,你看他穿着神袍道……貌岸然,其实,眼睛里只有……只有钱。你们非亲非故,要想让他说……点你想知道的,万难。”可可巴越喝越高兴,越高兴越喝,现在说话就更不利索了。
“哈哈!有喜欢的东西就好,看来明天我真得去拜访一下咱们这木托主教大人。”梁珂听出可可巴言语间留露出的不屑,但没有点破。
一餐直吃到月上中天,宾主尽欢,可可巴才在兵士的搀扶下告辞离开。
第二天一早,梁珂用过早餐,就带着塔克来到神庙,继续查阅资料。认真的治安官可可巴在经历了昨晚的深入交流之后,没有再派人跟着。不得不说神庙的底蕴丰厚,即使这个边塞省城的神庙中藏书也浩如烟海,梁珂跟塔克又忙了一上午,眼看到吃午饭的时间,可依然毫无收获。
“塔克,我们先回去,下午再来战斗。”梁珂将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带着塔克走出图书馆。
“阿拉贡先生,查阅过了?”梁珂刚出门就见到年轻神甫泽拉迎了过来。
“泽拉神甫,书是看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找到我需要的信息,不过,还是要感谢神甫大人的帮助。”梁珂微笑着向泽拉抚胸行礼。
“先生客气了,昨天您说想面见主教大人,现在主教大人刚好有些时间,他也想见见你。先生请跟我来。”泽拉转身在前面带路,向神庙后面走去。
木托主教的会客室不大,室内只有一张日常处理公事的方桌,一把皮转椅和几张沙发,四周墙壁上摆着两列书架,挂着三幅油画,地上铺着一张略显老旧的地毯,除此之外就别无长物了。从表面上看,这是个简朴的办公室,但细心的梁珂却从中看出了不凡。
梁珂脚下脏兮兮的地毯明显不是普通羊毛编制而成,因为它虽然老旧,满是污垢,可却没有一块磨损、凹陷,这表明地毯至少是用草原雪狼的背鬃编成的,这种地毯普通人可舍不得把他胡乱铺在地上,让那些带着泥巴的臭靴子随便踩;墙上那几幅画也明显出自名家之手,题材都选自经典的神典故事,画风优雅,画工精细,色彩搭配和谐,用色精准,梁珂这种不懂画的人也看出了美;书柜和书桌都由稀有的德克果木打造,板材厚重,纹理自然,还散发出淡淡的甜果子香味,闻起来让人神清气爽;桌子上的各种摆件也绝非凡品,就连那个笔筒也是由一整块琥珀精雕而成。此刻,桌子后边干瘦的老者正将手里细细的鹅毛笔插回那个名贵的笔筒里,然后摘下眼镜,看着跟刘姥姥一样的梁珂。
“阿拉贡先生,这位就是我们的红衣主教木托大人。这位是阿拉贡先生。”泽拉给双方介绍。
“你……就是外面那些肮脏的巨魔的首领?”老头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了些,然后阴测测地问梁珂。
梁珂被木托的话问得一愣,老头的话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梁珂快速翻阅自己的过往经历,确认从来没有跟这个人有过交集,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这另梁珂颇为不解。
“主教大人,我的随从虽然长相丑恶、言语粗俗,但我想天天洗澡还是能做到的,还不至于到您说的肮脏的程度。”梁珂还没试出水的深浅,只能半开玩笑回了一句。
“哼!说他们肮脏已经是轻的,那些魔族的狗崽子,根本就不配行走在神的光辉里。”木托猛地站起身,双手扶着桌延,附身盯着梁珂。
“尊敬的主教大人,既然伟大的丹娜鲁斯神都允许他们聆听神的福音,那么我想胸怀宽广的您也一定不会在意他们在您的门前待上一会儿。您说,我说的对吗?”梁珂不软不硬顶了一句,但听在别人耳中倒像一个马屁。
“哼!你就是那个带着巨魔屠杀神信徒的杀人犯阿拉贡是吧?你倒是会狡辩。”木托看两句话没有唬住这个乡巴佬,就岔开话题。
“主教大人,怎么有人胆敢在神的注视下向您撒谎,您可绝对不能饶恕这个卑鄙的地老鼠。这个事情图灵郡的公告都贴在了城门上,那个混蛋居然打着神的旗号杀人越货,强占人妻,我们是在神的指引下铲除这个渎神者……”梁珂深知借助环境生存的道理,更会见鬼说鬼话的技术,他把自己一手制造的血腥清洗描上一层光环,更把自己标榜成了一个神的狂信徒,差点把木托这个老神棍的胡子气歪。
“够了!神对我的指引难道还不如你多?听说你想觐见我?有什么事情吗?”木托被梁珂这通表演搞得头大如斗,及时终止了他的夸夸其谈。
“这……”梁珂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泽拉。
“泽拉神甫,你去看看大主教的信使走了没有,如果没走,顺便请他将我给大主教准备的礼物一并带回去,记住,要好好招待信使。”木托人老成精,找个理由将年轻的神甫支开,泽拉应声退了出去,还不忘知趣的把门关严。
“主教大人,阿拉贡来自遥远的勘特斯,那里土地贫瘠,物产欠丰,我这个乡巴佬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却有一颗虔诚奉主之心,这点金币希望能为丹娜鲁斯神庙的方砖台阶添些光彩。这是一个虔诚信徒的心意,希望大人能够代主收下。”梁珂从塔克手里拿过事先准备好的一袋金币,恭敬地双手将钱袋放到木托主主教的桌子上。
木托坐这个位置何止十年,自然阅历非凡,光是听钱袋碰触桌面的响声,老家伙就能判断出,这袋金币至少有一百多个,要知道,老家伙一年的薪水也就六十个金币,看到梁珂如此上路,心中不禁对梁珂的成见小了几分。
“阿拉贡先生有心了,神的光辉必然与你同在,神庙的壁画上会留下你的声名。”说完,老家伙不动声色的将钱袋收进桌子的抽屉里。
“哈哈,神的光辉还是要靠像您这样有德有名的贤者传播,阿拉贡知道主教大人平日为教务和信徒操劳,每夜难以安眠。我偶尔得到一些紫晶,品质上佳,献给主教大人安神醒脑最为合适,请大人务必笑纳。”梁珂又从塔克手中接过一个小皮囊,轻轻放在离自己比较近的位置,抬头望着木托一脸讪笑。
“哦?”老家伙比任何人都知道紫晶的价值,那可不是金币能比的珍贵宝物,别说一小袋,就是一大颗,那也不是他一个主教能随便拥有的。他赶紧从桌子后面绕出来,走到梁珂跟前,半信半疑的打开皮囊的扎绳。当他确认里面确实是价值连城的紫晶,而且还不止一颗,对待梁珂的态度马上来了个急转弯。
“哈哈哈!阿拉贡兄弟是神辉下最光明的信者,难怪那些巨魔都能被你感染,这些礼物简直是太贵重了。原来只听说兄弟你有些秘银,没想到你是这么的富有和慷慨。”老家伙笑眯眯将紫晶揣到怀里,好像生怕梁珂反悔再要回去。
“看来,主教大人对阿拉贡还是比较了解的呀!哈哈!”梁珂不动声色地试探木托。
“嘿嘿!哪里,我也是从前一阵图灵报上来的通报中看到了你的光辉事迹,才略微了解了一些而已,呵呵!快请坐,快请坐。听说你找我有事情,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上老弟你呢?”老家伙干笑两声,岔开话题。
“我亲爱的主教大人,其实也是小事,也许泽拉神甫已经跟您汇报过了,作为这次从帝都来实修的学生,他们的老师强森先生给布置了一些作业,回去要交一份《关于亡灵魔法罪恶根源的研究》的论文,甘多撒是亡灵法师的至强者,所以,做为他们的朋友,我就想能不能在神庙得到些帮助,以便让我更了解这个人和有关亡灵法师的一些事,帮助那些孩子完成作业。”梁珂和木托分宾主坐在茶几两侧的沙发上,一边观察木托的反应,一边又把那个编出来的理由说了一遍。
木托胳膊肘拄在茶几上,歪着身子,用那干瘦的手爪捋着仅有的几根短须,眼中精光闪烁,透过镜片紧盯着梁珂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老家伙才用左手摸了摸怀里那袋紫晶,谨慎地说到:“阿拉贡老弟,这种问题其实是非常敏感的,尤其是你向一个神职人员问这样的问题,如果遇到个心胸狭窄的人,恐怕要猜测你的居心,搞不好给你定上个邪教余孽,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我劝你以后还是要慎言啊!当然,我还是信任你的。”
梁珂心道,老东西你要是信我才叫怪,我要是信你才叫傻,信我还盯着老子看姑爷一样看这么久?梁珂心里不屑,但嘴上却不能说。
“主教大人提点的是,只是既然答应了人家,即便有些犯忌讳,那也要全靠主教大人担待,强森老师走前跟我说过,帝国诸多神庙中,木托主教大人德行高尚,信仰坚定,尤其是睿智识人,最能分辨是非,所以我才不怕在您面前犯忌讳啊!”梁珂有节奏的拍着木托的马屁。
“强森真是这么说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梁珂一通马屁,给老家伙拍的眉开眼笑。
“那是自然,我怎么敢在神殿里骗主教大人。大人,您这办公室里实在是太热了,请允许我把外套脱了。”梁珂说完这些谎话,自己都觉得脸红心跳,汗流不止,赶紧脱掉外衣。
“哈哈哈哈!”木托越听越高兴,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伸手在一个铜铃上拍了三下,时间不大,乔安娜修女推门走了进来。
“主教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修女恭敬地询问。
“阿拉贡先生今天要跟我共进午餐,你去跟泽拉说一下,午餐要丰盛些,不要慢待了我的贵客,听懂了吗?”
“是的,大人。”乔安娜转身走出木托的办公室,给梁珂准备午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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