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啊,今儿个又去苏府了?”陈七巧一进院子迎面就碰上了她婶儿。
“嗯,没啥事儿就回来了……婶儿,我帮你!”陈七巧心虚地转移了话题,抢过婶婶手里的大扫帚勤快地打扫起院子来。
陈捕头家里的也不推辞,就让给了她,慈爱的看着勤快的侄女,感叹到:“你这孩子真是勤快。可不像你那两个懒哥哥,养这么大就没帮我干过什么活,成天里四处惹祸,净让我操心了……你忙着,我去给你蒸包子去!今儿咱们吃大包子,让你吃个够!”
陈七巧闻言只“嗯”了一声,头却垂得更低了,大扫帚使劲的往地上招呼。直到婶婶走进内里,才抬起头来,望着婶婶的背影发了会呆,咬咬嘴唇,继续招呼院子里的青石地板。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婶婶,其实她今天没去苏府。
她去了骡马市。
她雇了辆车,定金都交了,只待下午再准备些出门要带的干粮啊什么的,明天她就会就不不辞而别回真定府去!
对!真定府才是她陈七巧应该待的地方!真定府有七家武馆,除去自家的,剩下的六家馆都被她踢过!在京城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外乡人,但是在真定府她可是赫赫有名的奉孝武馆的大师姐!其实本来武馆里大家是按入门先后排行的,但是她在十五岁那年凭着强硬的拳头愣是改变了这一顺序,打得一众师兄弟心服口服,将她奉为大师姐!
陈七巧相信凭她用拳头打出来得名声,重振奉孝武馆决不是难事!
只是……对不住叔叔婶婶了。陈七巧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如果告诉了他们,那她铁定是走不了的。这半年多在一起生活,叔叔和婶婶都把她当成了亲闺女般,怎么可能放她走?
走是一定要走的!可是心里……怎么这么难受?
“陈姑娘……”突如其来的唤声吓了陈七巧一大跳,抬头一看,苏府的小厮小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正抬起一条腿准备迈进来,更糟的是他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我家小姐请您……”
陈七巧有些时候是个动手比动脑快的人。而且她的身手非常敏捷。
所以小六迈进去的脚还没落在石板地上就觉得眼前一花,跟着身子一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已经被陈七巧硬生生从大门口给扯了出去按在了门外墙上!
“你怎么来了?”陈七巧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喝道。不是跟那丫头说了自己马上就要走了么,怎么还派人过来!万幸自己回来得早,否则让婶婶发现自己撒谎就糟了!
“我……我家小姐请……请陈姑娘你务必过府一……一那个叙……”小六已经晕了,这什么状况这?我平时来,你不是高兴着呢吗?
“我不是跟她说了吗!我马上就要……要忙了!这几天都不过去了!”
“啊……不是!”被她这么一吼,小六才想起来有一点自己没说清楚。“不是二小姐。是大小姐!”
苏家大小姐对陈七巧来说是个如画中仙子般的人物。
和爱笑爱闹的小丫头不一样,大小姐非常娴静。她和小丫头说笑打闹的时候,大小姐就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们。大小姐曾经给她画过一副像,连吕秀才看了都赞不绝口。有时候大小姐还会弹琴给她听,那可真是好听!
大小姐的身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的香气,说话走路,一举一动都那么轻柔飘逸。
陈七巧曾经做了一个精辟的总结,那就是:大小姐是一个和她陈七巧彻头彻尾完全相反的人!
可是大小姐今天找她干吗呢?难道是小丫头把她要走的事泄露了,所以大小姐想劝她回心转意?
满怀心事的陈七巧,面对热气腾腾的大包子,有点心不在焉。倒让陈捕头家里头的很是奇怪,这丫头是怎么了?平时吃包子那是决不落人后的!还常常念叨“最香不过包子,最硬不过拳头”……
吃过午饭,陈七巧找了个借口就出来了。
走到街口,迎面遇上了吕秀才。吕秀才穿着一件打了几个补丁的破旧长衫,胳膊底下夹个小布包,大概又找到什么誉写的活儿。
“陈姑娘……出去啊?”吕秀才热情的打招呼,虽然颌下一块被她揍的淤青还没完全消下去。
“嗯……”陈七巧不置可否。
吕秀才有点奇怪这个平日里生龙活虎似的姑娘怎么今天没精神,但又想到也许是上次自己说的那个“子曾经曰过:嫁人洗手做羹汤……”她还没生完气,也没敢再多说什么,生怕惹了这个脾气火爆的姑娘,再捱一顿揍。他讪讪然的转身朝自己家走去,那姑娘却在背后唤住了他:
“秀才——”
“哎?”
陈七巧犹豫了下,开口道:“其实那帮地痞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别老这么胆小,该强硬的时候就强硬点……要不成,回头你找我二哥让他教你几套拳,别老让人欺负。我二哥虽然打不过我,但他的功夫其实还过得去,教你肯定是没问题的!嗯……实在不成,干脆……干脆让我叔认你做义子得了,这样就没认敢欺负你了。我叔人特好,你要求他他肯定答应,他就喜欢读书人……嗯……就这么着,我还有事,走了先!”
陈七巧自顾自的一口气说完又朝街口走去。走到街口一回头,却见吕秀才还站在那儿,一脸茫然。
想到自己明天就要走了,以后再不能帮这穷秀才解围,再听不到他那酸不溜丢的“子曾经曰过……”,陈七巧心里边忽然没来由的一酸……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